谈黑白木刻在陶瓷艺术创作中的运用

我国的陶瓷艺术博大精深，其发展不仅凝聚了我们民族的审美心理的发展历程，而且还凝聚了千百年来劳动人民的聪明才智。正如邓白先生曾云：“其美学内涵之宏大、意境之美妙、体系之独特，特别是火的魅力，是一般工艺美学所不能概括和不曾涉及的”。但我们从陶瓷艺术语言本身去分析，不难看出陶瓷艺术语言是在不断借鉴与吸收其它门类的艺术之长，并以加强自身的独特艺术表现力的基础上，建立和完善起来的，陶瓷艺术和其它艺术门类一样，面临着现代思潮的冲击。为此我们应强调陶瓷审美观的更新，勇于在新的工具、材料，新的表现手法，新的艺术语言等方面进行探索。
随着时代发展，社会的进步，艺术家必须以自己的艺术风格和特色适应人们的审美观念的变化。陶瓷艺术自身的规律也迫使艺术家去求新变革，丰富自己的创作语言，既要保持民族艺术的特色，又不能以继承传统为满足。“不进则退”、“变则通”，这是亘古不变的至理名言。近年来，笔者在陶瓷艺术的创作中，探索借鉴黑白木刻的刀法，黑白装饰画的语言，研究高温颜色釉装饰技法和质量效果，通对对无光黑釉刻瓷实践，从传统文化和现代艺术交融来探索对艺术的独特感受。在藏龙卧虎的瓷都美术界，寻找到属于自已的座标。
笔者自幼随父专习版画时，便深深为其黑白语言所吸引。黑白作为艺术审美功能中的一种语言，蕴存于国画、版画、油画、雕塑和工艺美术等各类艺术形式中，版画方面尤显重要。黑白在众多色彩中是最单纯，也最醒目，是“五彩之中之主彩”(潘天寿语)，是客观世界艺术高度夸张概括的结果。因为在远距离的视觉中，一切中间调子都会消失，留下最能打动人的心扉的是黑白二色。难怪有评论家不无夸张地说：如果世界毁于一旦，却能从比利时版画家麦绥莱勒包罗万象的黑白版画中予以重建。由此可见黑白二色的表现力是多么的强大。
事实上，有关黑白二色的论述，在中国历代画论中是屡见不鲜。如：“以墨代色”，“知白守黑”，“白以当黑，奇趣乃出”等等，都是古人对黑白精辟论述。著名教育家、艺术家潘天寿先生也曾多次论及黑白问题，如“黑白二色，对比最为明豁，为吾国群众所喜爱”。“吾国绘画一幅画中，无黑无白，即不成画矣。”这足见黑白美感在我国绘画上应用不仅有悠久的历史，而且还有坚实的群众欣赏的基础。
版画中的黑白观念，是将所有处于中间状态的色彩和层次走向两个极端，即色彩的两极化。它的秩序编排，关系到作品的成败。其中黑色起着主导作用，白色又是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大块的黑白对比，定下基本骨架，小块黑白及线条，起着丰富画面和加强气氛起伏和节奏的作用。它要求以刀代笔，在放刀刻的时候，往往能从必然中出现偶然的特殊效果。要达到这种境界，就绝对不能在纸上画成木刻，要靠刀把形象表现出来，做到准而有变，简而见繁，美而不媚。这些黑白木刻中美的法则，正是在陶瓷艺术运用中极其重要的方面。
刻瓷艺术是我国的传统陶瓷装饰方法之一，但都是在白胎上进行装饰，并非有黑白木刻的艺术感觉。要想在陶瓷艺术中运用黑白木刻的艺术特色，就必须大反瓷器画中以白瓷本色为底色的常规。因此笔者大胆采用无光黑釉为底色，进行瓷刻的探索性研究，使画面能有黑白木刻的艺术感觉，而不是黑白木刻自身的反映。因为木刻和瓷刻的材料不同，即使用同样的刀法，在不同的材料上刻划，必然会产生不同的效果，所以我们在瓷刻创作时，不能去百分之百追求木刻的艺术效果，重要的是借鉴版画的黑白语言，结合器型的特点，结合陶瓷材料的特性，将黑白语言在刻瓷中运用自如，发挥其概括想象之能事，以简洁明快、对比强烈、刀法多变等黑白木刻的艺术特点，在刻瓷中得到充分运用，创造出一种黑白刻瓷陶瓷艺术，从而形成一种黑白刻瓷的特殊艺术语言，这才是黑白木刻在陶瓷艺术中运用的真正目标。
黑白木刻在陶瓷艺术中运用，最关键的是黑白对比交替的妙用，因为这是木刻技巧中最突出的特点。笔者在刻瓷艺术创作中，根据不同的内容对黑白的运用作了不同的安排，强调了黑白对比的艺术效果，使之在不同的画面上产生了不同的节奏与韵律。刻瓷《唐女)和《送子观音》虽然均属于传统题材，但是在黑白的安排上有所不同，用刀的手法上也有所不同。前者以点面为主构成了较为严肃的格调，后者以线面为主构成了较为活泼的气氛。由于这两幅画面用了两种不同的黑白构成，产生了两种绝然不同的节奏和韵律，给人们感受到不同的黑白美感。
黑白木刻中“单纯与丰富的统一”，在陶瓷艺术中运用是难度较大的。这就要求创作者对于生活有“变丰富为单纯”，对于表现有“变单纯为丰富”的才能。笔者在《肖像》瓷版画创作中，特别注意到单纯与丰富对立统一的关系，更为突出地强调了黑白的对比。整幅画在黑白安排上作了大面积的黑白对比的构成，只在五官和手饰、项饰等小部分作了极为细致的精雕细刻。此作的构图饱满，刀法严谨，表现了人物健壮有力的不凡气度。在创作这件作品时，充分运用了黑白本刻对生活高度概括的特点，抓住了生活中对象的主要东西，去伪存真，将复杂的色调归纳在单纯的黑白之中。通过巧妙的黑白处理，在粗与细、大与小、面与线的黑白对比中，使人们从美的感受中联想到五彩缤纷的色彩。
黑白木刻的刀味与装饰的美感，是著名木刻家麦绥莱勒十分重视的，这是刻瓷艺术中值得借鉴的。我在创作时，经常运用这个重要的表现方法，似乎对于陶瓷装饰更为得体。如在《清水江畔》组画的创作中，为了反映云南少数民族的生活风俗，便吸取了木刻中细致工整的排刀方法，结合少数民族具体的衣饰，进行了粗与细、工整与豪放、钝挫与流畅的刻纹处理，把少数民族少女的美妙绝伦的手饰、色彩缤纷的衣裙表现得体，使画面变化丰富多彩，富有浓厚的装饰性。
作为一名艺术家，其创作越深入，其作品的内涵也就越深刻。而其作品表现的题材来看似乎只有重大题材，方可显示出艺术家的功能和才气。其实不然，美术界许多成功的范例都显示题材小，同样显示艺术家的才华和艺术特色。笔者在无光黑釉刻瓷瓷版画《蜻蜒》中，试图通过一个天真的女孩与停留在枝头的蜻蜒窃窃细语，互诉各自的秘密，以展现一幅人与自然对话的场面，那错落有致的枝干，是用铁笔在坯体上直接刻出，由于运刀时快慢深浅，抑扬顿挫，造成了一种迹外传神的美感。而在(枫叶瓶)系列中，则是小心的刻划，容不得半点疏忽，以致飘零的枫叶、叶脉清晰可见，使观者仿佛触摸到秋风的萧瑟。在这件作品中，笔者还尝试利用点点沙红釉装饰残破枫叶上的七星飘虫，以求打破大黑大白的氛围，展现出自然界“万类霜天竟自由”的勃勃生机。
在多年的探索中，黑白语言赋予了笔者的作品以新的内涵，新的面貌。在社会高速发展的今天，文化艺术的“远亲结缘”相互交融对促进陶瓷艺术的发展是大有裨益的。笔者也将一如既往地从其它门类的艺术中借鉴吸取新的营养，为繁荣陶瓷艺术创作丰富陶瓷艺术的装饰尽绵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