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面鱼纹”看中国画的尚“意”性．

    中国画是中华民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她重写意、重表现的特点与西方绘画重写实、重再现的艺术风格形成鲜明的对比。中国画是由独特的中国民族文化所孕育的，而且形成了自己一整套独具特色的绘画理论和方法。她不追求事物的真实写照而追求画内及画外的“似与不似”“不到之到”的意境意趣，不追求科学的透视和物体造型的完满而是欣赏一种符合人们“心”“理”需要的经营布局，不追求色彩的逼真而是追求线条的韵律感等。中国画的这些特点是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逐步形成的，我们可以从“人面鱼纹”图中来看中国画的艺术精髓，所形成的最显著的特性一一尚“意”性。
    一、意象造型，追求意境意趣
    从艺术的角度看，  “人面鱼纹”图的真正意义，在于它以互渗与集体表象等原始思维方式，也就是把不同的事物交互渗透、混为一体，形成一个新的关联方式，创造出一种从来就不存在的艺术真实。  “人面鱼纹”是由人头和鱼身两部分组成，在圆圆的人面上画着倒钉形的鼻子和眯成一条线的双眼，人面的两边各有两个对称的鱼纹，在嘴边两侧和头顶各有三角形的四射光芒的鱼纹，祖先崇拜说认为，“人面鱼纹”中的鱼和人有“互化”“互渗”的特点，或“寓人于鱼”，或“鱼生人”；或“人鱼互化，以鱼为祖”，认为鱼纹是鱼的人格化，从而使“鱼”与“人”这两个不同的事物重新组合，绘在陶器上来表现原始人的崇拜心理。认为这是原始先民幻想中祖先形象的真实写照，按照自己的样子画上祖先“鱼”的真实面貌，而形成了“人面鱼纹”这种非现实性的图腾。这种非现实怪异的图画好似不曾见，而这种抽象的，追求主观写意的风格，以及对故事的表现是中国古代彩陶纹饰装饰的主体，是与西方的陶器装饰截然不同的，它内在的意境及外在的情趣也正是反射出中国画后来逐步形成的意象造型体现出的意趣意境。
    中国画的意象造型，是一种主客观结合的造型方法，也就是画家对自然界的物象在自己的脑海里经过主观的，理想化的处理加工，得到一种自然界所不存在的物象，是经过画家变形夸张的一种主观产物，也是画家内心理想的物象，追求的并不是形象的真实性和典型性，而是形象的概括性和类型化，通过物象的“传神”和表现物象的“意似”来揭示事物的本质特性，通过其来表现作者内心的情趣。  《周易·系辞上》：  “子日：  ‘书不尽言，言不尽意。’    ‘圣人立象以尽意，’……”中国画的“意”是通过“象”来表现的，  “意”的内涵在中国画中也是广泛多义的，  “意”主要是指画家的主观意志。还有神似、神韵、意趣、生意等，是艺术表现上的含蓄和精练的概括，更指的的是意境。其画的“意”是通过对物象的表现发展来对作品画意的表现。这正与“人面鱼纹”图所折射出的艺术信息不谋而合。
    二、物象经营布局，追求“心”“理”需要
    中国画不执着于科学的透视和造型的完满而是欣赏物象符合人们心理需要的经营布局，是偏重于意境的创作，在“无象”中形成自己特有的“意象”。这种“化象为意”的中国绘画艺术的最高审美理想在彩陶艺术中早有体现。
    “人面鱼纹”是非写实的，而且是两种人们认为不会在一起的事物。“人面”与“鱼”  从新组合，经营布局，形成一个在自然界中不可能真实存在的新的“非写实”的物象，把鱼纹人格化，认为这是原始先民的幻想中祖先的形象的真实写照，按照自己的样子画上祖先的“鱼”的真实面貌来追求原始人们的“意”的追求，表达对祖先的崇拜。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原始人对鱼的描绘颇多，也许是对“鱼”这种生物生命的追求，暗藏着食物和丰收的寓意。从这里来看中国画，它打破时空限制，把本来不相关的物象绘于一体，组合成一种带有特定寓意的画面，来抒发作者的特殊心理情感，或者将象征不同的观念的物象按照一定的心理空间重新组合布局构成一种特殊的意境，以表现深邃微妙的心境。这不正是谢赫六法中的“经营位置”嘛。  “意”是中国美学思想中的一个重要范畴，也是中国画所追求和体现的高的精神状态。它包括“理”与“心”：  “理”是指物理，是客观事实的规律；而“心”是指心理，包括思想与情感。在艺术创作中强调再现之上的表现，模仿之上的情感追求与表述，强调在绘画创作中有意识有目的的表现某种意味，也就是“象外之意”。物象的重新组合，把物象人格化，来追求“心”与“理”的需要。
    三、艺术表现，线条韵律体现情感变化
    在原始社会的造型艺术中，从已经发现的原始岩画、壁画、彩陶纹饰来看，  “线”是最基本最常用的主要表现手段。随着中国艺术的发展，特别是中国画的发展，  “线”已经成为了中国画的象征，一个重要的组成方式，一个最基本的元素。人们用简洁的线条表现万事万物，通过“线”来表现作者的情感，达到中国画所追求的“意”。
    以“人面鱼纹”为代表的彩陶纹饰，人面做圆形，眼睛以上涂成黑色和空白的三角形状耳部或作为对称的向上弯钩，或饰两条鱼纹，嘴角用两道相交的斜线组成，两边也各饰一条鱼纹，在鱼的周围用短线或小点装饰。这些纹饰也许不是很完美，仅仅是以具有象征意味的简单的线条，来自然达到一种“有意味的形式”。  以“线”为本，追求其中的千变万化来体现人心理的变化，有线条组成的纹饰图案则更是人心理图式的体现，利用线条的曲直、缓急、连续、对称、顿挫、动静等变化产生心理情感对应的节奏和韵律，不同线条类型的配合和混用还会使情感表达得更加委婉和富有变化，这种以线为装饰的最大特征就是突出自然而不是一味的模仿自然，强调比较抽象的加之作者的主观情感的表达，追求“似与不似之间”的意趣。
    四、表达思想，追求“似与不似”“不到之到”
    不论是原始彩陶的“人面鱼纹”，还是逐渐发展并形成独特艺术表达的中国画，都是在借助于现实事物而又高于现实事物的加之主观的重新组合与布局的“非现实”的物象来表达作者的思想情感，追求一种“似与不似”“不到之到”的意境。
    “人面鱼纹”图这种“非现实的”神秘的物象往往会引起我们的思考与猜测，  “人”与“鱼”这两个不同事物的组合变形来表达较为复杂的意蕴，或是崇拜，或是希望，对丰收的一种渴求。这是先民们已经意识到的一种表达方式。透过“人面鱼纹”来看渐渐发展的中国画，尤其是“文人画”。中国画一贯讲究的“气韵生动”不是极力强调事物的具象形态，而是完全放在主观意识上，来表达人的精神面貌的人物画，或是表达人的主观意识情趣的山水画，从宋画的“有我之境”到元四家的“无我之境”都是在追求一种思想的表达。倪云林说“仆之所谓画者，不过逸笔草草，不求形似，聊以自娱耳。”“余之竹聊以为写胸中之逸气耳，岂复较其似与非。”中国画重在表现人的思想情感，重在“表意”，更具有“不到之到”的特色。画中的形象则是含蓄的，曲折的，画家在于用这种十分曲折、含蓄的形象去引发赏画者的想象、联想；来体会画的真正含义。
    中国彩陶并不是对于人物、故事的具象描摹和展开，而主要是装饰图案与象征性意义的画面，就是由人物、“鱼”等形象的出现也会被主观的变形、经营、表现，来表意趣意境。  “人面鱼纹”也正是说明中国画重表现和象征写意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