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青花瓷绘“秋叶题词”有感

　　文学艺术总是相通的。文人能写，民间艺人就能画。瓷绘艺人“愁”的时候就把秋叶画到日用器皿上去，使那些有相同感受的人们做到“每饭不忘”。

　　明朝末年，国内灾荒连年，匪患丛生，官吏贪婪，横征暴敛，民不堪命，揭竿起义，大明江山岌岌可危。挨至甲申，李自成起义军直下京城，崇祯帝吊死煤山。朱明王朝真如一叶坠下，天下皆秋。景德镇的瓷绘师们，不少是仕途无望的儒生、仕子，从小受儒家思想熏陶，忠君、爱国、忧民。在满人入主，皇权统治下，他们为了表达出对故国的怀念和忧愁，就把这种思想用隐晦曲折的手法引入到瓷绘之中，于是就有了绘上落叶飘摇之景，题上悲愁幽愤之诗的瓷画。

　　我友朱友山先生从事古陶瓷研究，搜集古陶瓷残器碎片十余年。从淮阴、淮安建筑工地上收集这类瓷片有上百枚。经挑选，其绘有叶片并在上面题有完整诗句的，综合起来有十种，现摘录如下（见图）：

　　图1、梧桐一叶落，天下尽皆秋；

　　图2、梧桐叶落，天下皆秋；

　　图3、梧桐一落，天下尽秋；

　　图4、风弄梅花影；图5、秋风起兮雁南归；

　　图6、看花有意，落叶无声；

　　图7、落日过船好，轻风生浪迟；

　　图8、若是朝中真翰苑，香付御沟返故人；

　　图9、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露洲；

　　图10、一叶得秋意，新春再芳菲。

　　这些画着叶片、题有诗句的瓷片，从生产的时间来看，可以断为崇祯到康熙年间。即从明末战乱时期到清初天下大定之日。从诗句内容来看也很切合这段时期社会背景。如明末，崇祯初登皇权宝座，整顿朝纲，一扫阉党乌烟瘴气。魏忠贤畏罪自杀，朝政为之一振，朝野上下人心大快。反映到瓷绘题词上，则是轻松明丽的语调。如：“风弄梅花影”、“落日过船好，轻风生浪迟”。

　　到崇祯皇帝一死，清军入关。什么“扬州一天”、“嘉定三屠”，战乱之火烧遍大江南北，百姓纷纷逃难，流离失所。这时表现在瓷绘题词上则有：

　　“梧桐一叶落，天下尽皆秋”、“秋风起兮雁南飞”（有哀鸿遍野之意）等词句。

　　到了顺治后期，满人政权已基本站稳，抱有反清复明志向的一些文人义士已感到心灰意冷，反映到秋叶题诗上就有了：“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露洲。”借唐大诗人李白的诗句来表露他们对复明大业已觉无望之愁，因为李诗的最后一句是“长安不见使人愁”，这段时期在瓷绘秋叶上所题诗句不外乎一个“愁”字。这真是片片秋叶，怎一个“愁”字了得。

　　到了康熙十九年之后，三藩之乱平定，清朝政局已经大定，反映到瓷绘上则是另一番景象。

　　如：“看花有意，落叶无声”、“若是朝中真翰苑，香付御词返故人”、“一叶得秋意，新春再芳菲。”

　　瓷绘中寄托着儿女情思，反映出人们希望过上太平、美满、幸福生活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