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昊：他画的是心情

  7 月23 日，享年97 岁的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位列景德镇陶瓷名人录美术教授之首，系中国第二代优秀油画家、中国新印象油画创始人万昊仙逝。
  就是这样一位在景德镇包括全国美术界都赫赫有名的人物，在仙逝3 天后的追悼会上，却出现了极不相称的境况：景德镇美术界参加者寥寥。
  万昊追悼会的尴尬，与其本人晚年极其低调的为人处世有些关系，这使得他在景德镇包括美术圈都日渐陌生。此前，他并非如此，而是一个为艺术而痴狂，热衷于艺术传播的人。
  万昊出生于都昌一个显赫家庭，其高祖父是景德镇“三尊大佛”之一万昌福，曾祖父是清末进士，祖父为瓷商，父亲是保定军官学校首届毕业生，爱国将领。
  在这种特殊家庭的影响下，万昊3 岁时便开始习诗作画，7 岁能作五言七绝，10 岁时已通晓音律，13岁时已是才华横溢。他15岁入武昌美术专门学校附中，学习水彩、素描。23岁毕业于苏州美专。
  苏州美专校长———中国第一代油画大师曾在全校大会上作过这样的评价：“在你们身边就有很好的学习榜样，他的前途不可限量，他的名字就是万昊。”
  之后，万昊没有辜负尊师的期望，于28 岁被桂林美专聘为西洋画教授，31 岁协助朋友创办初阳美术学院并任教授，33岁在柳州创办南华艺专，任校长。1947年应颜文梁邀请任苏州美专油画教授，1948年创办白鹿洞艺术学院，1949年任江西陶专改委会副主任、艺术系主任、教授，1952年任南昌大学艺术系教授，1953 年调华中师范学院任艺术系教授，1958 年任湖北艺术学院教授，1960 年任江西文化艺术学院教授，1980 年调入景德镇陶瓷学院任美术系教授。曾担任江西省美协副主席、顾问，江西油画学会首届会长，省第三、四、五届政协委员。
  这份简介材料中，我们可以看到万昊在艺术传播道路上踌躇满志的身影。而他的一份艺术年鉴中，一系列的作品名录则显示出了他对艺术的痴狂：1939 年，油画《皇军末日》《无家可归》《奸杀以后》参加国立艺专抗敌画展，反响强烈；1940 年，与钱家骏等合作绘制的动画短片《农家乐》由重庆励志社制作完成，吸引了一大批观众，上海乃至南洋一带的报纸纷纷有人撰稿推崇，对宣传抗日爱国起到一定作用；1941 年，在观众日达万人的广西省立艺术馆举办的广西全省美术作品展览，展出《妹之像》《薰豆腐干》等。当年10 月，与阳太阳等11人在广西百乐门大厦举办画展，展出《芋》《白衣战士》《春耕》《播种》《静物》等，好评如潮；1944 年，参加李济深与柳亚子等人成立的桂林文化界抗战工作协会，创作《抛刀》《借用一夜》等40余幅作品，在美术抗日大游行中反响强烈；1950 年，使用油画技法，创作《马、恩、列、斯、毛》系列瓷板画；1952年在南昌大学任教授的万昊为土改运动加班加点绘制了500 余幅作品；1956 年，万昊陪同苏联著名画家梅尼柯夫赴庐山写生，油画速写《庐山》令苏联专家刮目相看。同年，油画《丛林》参加湖北省第一届美术展览。
  除了作画外，万昊还创作了200 余首格律诗，国画大师潘天寿对他的诗词评价为“工力甚深，难得！”徐龙森先生亦撰文指出：“清代以降，能作律诗的人已不多，油画家能作诗的更是凤毛麟角。万昊能作律诗，可见他对中西文化的把握是有着十分独特的能耐……对这样一个学贯东西的画家而言，绘画，作诗，少人打扰的生活本身已经足够了。”艺术年鉴中，万昊作画作诗以十计以百计的激情至1968年戛然而止。
  当年9月1日，万昊“少人打扰的生活”被人打乱了。年近花甲的他因在美术教学时开设人体写生课，而被加以“反动学术权威”之罪名，关押进设在新建县农场的省委集训一队进行劳动改造。之后，他数百幅油画、素描精品被搜缴一空。约数百万字的美术课讲稿、诗词等文稿均付之一炬。3年后的1971年7月，万昊被放出。此后，他便进入了苦闷状态，在近10年的时间内只创作了一首诗一幅画。其中画为自画像，名《你画什么？》，画面中，调色板上没有颜色。直到1980 年，万昊的作画作诗之情才有所恢复，创作了一些作品，但仍为数不多，他更多的时间是守在陶院那栋阁楼里，过着一种极为低调的生活。
  万昊的这种巨变，我们从他突变后的那幅画中可以品味出，经历了没有颜色的黑白颠倒之后，他感觉没什么可画，因为噩梦在他心中已形成挥之不去的阴影，而他画的是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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