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老梦-红楼圆梦

    “出去写生？那要选在清明前呐，清明后我要走了。”邹家驹夹了一筷子菜。
    “哈？你要走啊7我纸钱都还没准备好啊！”“那你好走，我们不送了！”管兆平、李纪彬起哄。
    “老管啊，我走了一定拉上你啊！哈哈。”邹家驹反驳。
    “还真不要说，真不知道谁先走，老管算身体最好的了。他喜欢走动，画瓷器是站着的。”吴仁赣像作总结发言。
    很难料想，这样拿生死开玩笑的对话，出自四个年届七十的老人之口。整个中午饭，他们就和同席的郭文连（景德镇陶院教授）、舒惠娟（中国陶瓷艺术大师）夫妇一直这么闹着、笑着，都自称是“老顽童”。
    故事就从他们嬉笑谩讽中溜出来，跨越整整半个世纪。
    管兆平、吴仁赣，都生于1942年，1966年毕业于陶院美术系；李纪彬，1943年生，1967年毕业于陶院美术系：邹家驹，1944年生，1968年毕业于陶院美术系。毕业后的时代，让他们去当兵、下乡、进厂，分散各地。上了年纪的人都清楚那些岁月的艰苦，他们在艰苦中寻找自己的位置——握着画笔。事实上，心中的画笔的确使他们与众不同。他们被安排画连环画、出黑板报等。
    后来，四人被分往各处任教美术。但是，始终未能真正意义上做属于他们的陶瓷艺术。在他们的记忆深处，始终竖立着母校西北隅的一幢俄式小楼，红墙黛瓦——他们当年最早的美术系教学楼，人称“红楼”。
    直到三年前，这几位都已身兼校长、教授等多职的老人相聚南昌抚河桥，合计着他们年轻时共同的梦。  “就杀回景德镇，重新拾起陶瓷画笔”。抚河桥下，河水激荡迭起。听上去多么像头目聚首的场景。
    他们记得很清楚，2010年11月8日，和其他几届校友共12人在陶院办了第一次展览，半个世纪的梦终于在那一刻圆了，且反响出奇的好。
    展览结束后，管兆平建议他们几位志趣相投、舍得来的不要散，一起搞个艺术团队，也老有所乐。于是，各有所长的四人于2011年1月正式组合“红楼陶社”，拿到了文联、民政局的批文，吴仁赣任社长，邀来同学及校友郭文连、舒惠娟担任名誉社长和名誉副社长。
    红楼陶社无具体规章，只求一乐。定期聚会，分别做东，探讨陶瓷画作，互相提高进步。不定期出游，深入自然，体验生活，衷于“从生活走到艺术”信条。去年去了鄱阳湖，今年再去九寨沟。
    “我们几个老头，不是赚钱、成就的时候，只是老有所乐，当然也希望老有所为，年轻的时候身不由己。这也算是对母校的一种感激，用一些作品做汇报。”管兆平最后叮嘱说。
    邹家驹的一首诗，大致可以总结他们的人生与境界：  “讲台一站数十年，耕我一亩三分田。笔齑染就两鬓雪，门下弟子岂三千。而今野老归山去，犹执丹青画岫烟。夜听窗外潇潇竹，清风明月共枕眠。”
    按他们的话说，他们的陶瓷艺术，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梦想沉淀了很久，老到两鬓斑白，但梦想如画功、阅历一般也日益深厚，老而弥坚。
        责任编辑／程丽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