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荣林的“非遗”保护征途

周荣林，陶瓷文博专家、景德镇陶瓷民俗博物馆调研员、景德镇市陶瓷文化遗产研究保护中心主任

 

一

　　已经退休的周荣林的名片上有着多种头衔——陶瓷文博专家、景德镇陶瓷民俗博物馆调研员等等，而其最重要和最引以为豪的身份则是景德镇市陶瓷文化遗产研究保护中心主任。

　　这是挂靠在文广新局名下的一个公益性民间组织，周荣林带着多年的信念和希望坚持着这份对景德镇文化遗产具有重大意义的工作，他是这项工作的发起人，也是景德镇最具权威性的陶瓷文化遗产保护的守望者。

　　现在仍长年驻守在古窑民俗博览区工作的周荣林这段时间异常忙碌，我们选在了周六这个休息日对他进行采访。见到他时，他刚刚从忙碌的岗位上歇下一口气，已过花甲之年的周荣林看起来精神抖擞，声音洪亮，完全没有一般退休养老的老人身上惯有的萎靡之气。我们开门见山地聊起了第九个“中国文化遗产日”主场城市将在景德镇举办的话题，周荣林娴熟地拉开了话匣子。

　　周荣林曾经担任过景德镇陶瓷历史博物馆馆长，在多年的工作经验中，他多次产生了要办一个活的历史博物馆的想法，于是，就衍生了古窑瓷厂，当时的古窑瓷厂集中了全市200多个传统手工技艺的工人，他们在瓷厂里用最传统的手工制瓷工艺进行生产，甚至，在体制上都延续了传统的带子学艺的古老传统。周荣林说，这个古窑瓷厂是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景德镇市委市政府最初的文化遗产保护意识，它是从政府层面保护古镇风貌和保护传统技艺的发端。

　　直到2003年10月17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通过了《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2004年8月，中国成为第六个签约国，随后，有关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内容进入了党和国家的最高文件，中国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工作才开始正式走上程序。在这样的大背景下，2008年在景德镇市文化局的领导下，景德镇市陶瓷文化遗产研究保护中心（以下简称“中心”）诞生了，并得到了市委市政府的大力支持。在政府层面的支撑下，“中心”有了自己的几个基地，包括古窑遗产中心基地和几个传统手工制瓷基地。

　　景德镇市陶瓷文化遗产研究保护中心在近几年的发展中取得了令人吃惊的辉煌成绩：“中心”协助古窑瓷厂成功申报了两个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项目——“景德镇手工制瓷技艺”和“景德镇传统瓷窑作坊营造技艺”；2008年“中心”又单独成功申报了三个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项目——“景德镇传统青花瓷制作技艺”、“景德镇传统瓷窑烧成技艺”、“景德镇民窑陶瓷美术”，其中，前两项项目的成功申报产生了许多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之后，“中心”又成功申报了12项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项目，并义务帮助许多景德镇社会上的老艺人申报了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

　　同时，“中心”以古窑民俗博览区为基地，积极参与策划实施了景德镇历代瓷窑复烧项目：2009年成功复烧了景德镇清代镇窑（蛋形窑）；2010年复建复烧了景德镇明代葫芦窑；2011年复建复烧了元代馒头窑；2012年复建复烧了景德镇宋代龙窑；2013年复建复烧了明清景德镇青窑、龙缸窑、风火窑；2014年又将复建复烧景德镇色窑、燗熿窑、匣窑。

　　以周荣林领衔的景德镇市陶瓷文化遗产研究保护中心一直在马不停蹄地积极参与和参加景德镇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宣传，而他们努力的大量成果也成为了景德镇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标杆性事件。

 

二

　　谈到对景德镇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动力，周荣林有着滔滔不绝的表达欲望。他表示，景德镇的传统手工制瓷技艺需要传承，这在现代工业化大生产的节奏中，传承性被慢慢打乱，传统的“制瓷七十二道工序”慢慢在减少甚至消亡，在这样的发展趋势中，要让景德镇传统手工制瓷技艺得到完整性的文化保护传承，则需要“生产性”的保护。

　　“生产性保护”是周荣林近几年来大力呼吁的景德镇传统陶瓷技艺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重要内容，景德镇传统的手工制瓷技艺不能只停留在历史中和一些渐渐老去的老艺人手中，于是，周荣林早在退休前，就编著了《景德镇陶瓷习俗》、《千年瓷韵：景德镇陶瓷历史文化博览》等书籍，意在将景德镇传统陶瓷制瓷技艺和陶瓷文化以文字的形式载入史册，使其技艺不流失。而在近几年，周荣林意识到，景德镇传统制瓷技艺和制瓷习俗仅仅停留在书本上是不够的，要把这些非物质文化遗产保留和传承必须依靠“生产性”保护的方法，必须要开辟传统陶瓷制瓷生产线。在他的努力和政府的支持下，在古窑民俗博览区，恢复了两条传统制瓷生产线，传统制瓷技艺便这样在生产线上保留下来，而生产线在古窑民俗博览区这个景德镇最重要的旅游区的出现，也为景德镇陶瓷文化旅游营造了一个重要的亮点，这是迎合江西建设旅游强省，实现文化和旅游相融合的实验典范，这样的结合，不但使“传统手工制瓷技艺”在生产线上保留下来，实现了陶瓷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和传承，同时也有效减轻了单一的财政养护“非遗”成本，实现了以旅游养活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同时促进文化旅游发展的双赢效果。这是周荣林最为自豪和最为欣慰的保护成果。

 

浇釉

 

三

　　景德镇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和保护是伴随周荣林一生的重要事业，在这条道路上，他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摸索着前进，对于景德镇“非遗”传承和保护他有着许多观点需要表达。

在他看来，景德镇的“非遗”保护需要建立一个完整的“非遗体系”，其中一个大的方面就是景德镇传统手工制瓷技艺的传承和保护，这里面就包括景德镇传统制瓷原料的配制加工技艺、景德镇传统制瓷手工成型技艺、景德镇传统制瓷装饰技艺、景德镇传统制瓷烧成技艺、景德镇传统瓷业辅助行业技艺（如做利坯刀的技艺、制模具的技艺、做匣钵的技艺）等等。

　　当然，这些技艺都已经在市委市政府的重视和支持下，渐渐开展和完善起来，也出现了许多代表性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但在周荣林看来，这些传承人的种类也渐渐变得单一，如过度重视装饰技艺的传承人，而对其他分工程序却大为忽略，同时，对于传承人的传承谱系，也需要严格和严谨的审查。还有一个重点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的最大特征是——“高手来自民间”，而现在越来越多的陶瓷名人也参与到传承人的追逐中，甚至有些还并不符合“非遗法”的体系，这让他感到些许失望，但有件事情令他印象深刻，曾经有人动员景德镇某位德高望重的大师去参与“非遗传承人”的评选，这位大师婉言谢绝了，他说：“非遗传承人的名额要留给更多默默无闻的被人忽视的民间老艺人们。”这让周荣林非常感动。

　　在国家渐渐将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纳入到重要的文化体制改革中去的大浪潮中，不论是官方还是民间都聚集起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视和关注，但仍然存在对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方式和体制的不熟悉和专业知识的缺乏。周荣林表示，在这个文化体制不断完善的过程中，我们还需要深入学习和宣传《中国人民共和国非物质文化遗产法》，要领会贯彻执行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原则，体现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真实性、完整性和传承性。

　　还需要强调的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和传承并非是官方主导的活动，它是群众性的文化活动，要积极鼓励全社会群众的参与，也是全社会公民的责任和义务。这个“非遗法”里提到的要求希望不仅仅是法律条款上的一纸空文，它能够在群众的社会文化生活中成为共识并形成自觉，这也是周荣林热切希望看到的未来文化景观。

 

                         

 

责任编辑：王誉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