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龙】艺术家与流氓

　　景德镇学院副教授汪勇
景德镇陶瓷学院陶艺系副教授、陶艺系副主任、硕士生导师赵兰涛
青年陶瓷艺术家李申盛
主持人：本刊记者黄小平

　　艺术家与流氓，这似乎是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身份。在众人看来，艺术家是让人非常羡慕的一个身份，而流氓，自然为人所不齿。但是，在某些特定的环境里，艺术家和流氓这两个身份，还真有可能被划上等号。近期，一位媒体人在与景德镇一些陶艺家接触后就发出了这样的感叹：艺术家一切以让人看不懂为目的的创作都是在耍流氓。

　　我们都知道，真正的艺术，能带给人美好的享受，能给人的心灵带来冲击，因此，艺术创作，不管是对创作者本人，还是未来的艺术受众来讲，那都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但现实情况是，如今，的确有一些所谓的艺术家，打着先锋艺术的旗号，以自己的胡乱涂鸦之作，来蒙蔽他人。结果，这些“艺术家”在面对欣赏者虔诚地求解时，自然会出现不知所云的闹剧。

　　今天，我们有幸请到景德镇学院副教授汪勇，景德镇陶瓷学院陶艺系副教授、陶艺系副主任、硕士生导师赵兰涛和青年陶瓷艺术家李申盛，一同来聊聊艺术家的创作态度和艺术思潮的话题。

　　主持人：既然我们今天的话题是“艺术家与流氓”，我们首先就必须先弄清楚这两个身份的概念。在几位老师看来，什么样的人，可以被称为艺术家，什么样的人是流氓，如果我们提出一个艺术流氓的概念，那怎样的人，可以被当作艺术流氓？

　　赵兰涛：说起“流氓”，老觉得是那种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或者胳膊上纹一条吓人的黑龙，或者拿刀当街砍人之后迅速作鸟兽散，再或者是那种泼皮如牛二被杨制使一刀破肚的那种鸟人。倒是也真有如王朔之类有点文化“我是流氓我怕谁”之类的话语出来，这话就被一些好像不太招人待见又自以为是的自认精英的人物作为无可奈何的调侃之语了。而艺术家呢应该是吊带裤鸭舌帽，夏天也要围条花围巾，佛珠管他什么材料脚腕手腕上套，叼支烟在瓶子前叉手摆POSE，油光粉面有大背头的造型；又或是头发老长也不理，裤子脏了也不洗，恨不得弄点大胡子充马克思，中式马褂满街遛这样的人物，两者之间依我看还真没有什么相同之处，毕竟做流氓不用非得像浩南哥那样耍酷，只要横，只要狠，只要蛮横无理使人怕就行。而做艺术家则要相应复杂得多，你要是真弄出点生猛的东东出来，非要别人接受看懂，还真需要组团忽悠才行。真要说两者之间的相同处，那就是公众对于这两类人的容忍度要比对于普通人的容忍度要大的多，好像这两类人都不太正常，有宽限宽容的余地。流氓么，恃强凌弱做坏事就是主业！艺术家呢，反正跟疯子差不了多少，弄出点花花来也不足为奇！

　　那这两者有没有结合的可能，比如说“艺术流氓”或者“流氓艺术”，好像以前还真的听过这样的词语，大体上就是艺术作品霸气张扬，横冲直撞，粗鲁恶心，不管观众死活还得套弄点哲学寓意非让你理解的那种：钻牛肚子的、当众与草地交配的、吃死婴的、身体涂满蜂蜜坐厕所里等苍蝇吃的、坐在玻璃房里马桶上当众拉屎的，画点内脏器官腐烂流血恶心你的……而陶瓷艺术家大不了只是翻模点动物或者真实人物，然后画点粉彩青花之类，基本上还是属于美的，能给人点思考之类，也能偶尔听说此位艺术家的作品被国外国内画廊包圆，卖了多少多少万之类，所以总体来看陶瓷艺术家们还真没有不管肚子荷包，不管老婆孩子，努力要达到“艺术流氓”的高度的。那么景德镇呢？有没有“流氓艺术”或者“艺术流氓”？这个可以有！但是真没有，至少现在没有，说明大家都还比较“清醒”，或者叫“明事理”，没人跟当前“抢钱至上”的主流态势过不去，当前的状态，大家都愿意做“美”的陶瓷艺术家，“撇您要买且挂嘎里格，”你弄些和尚道士，光头露腚的东东谁要？“钞票才是硬道理”，“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这话对当前的景德镇陶瓷艺术家，又抑或大师们来说，是绝妙的内心注解。

　　汪勇：艺术家是具有较高的审美能力，娴熟的创造技巧并从事艺术创作劳动而有一定成就的艺术工作者。包括以此为职业的，也包括在职业之外从事艺术创作的，是一个发于心灵作品的创作者，分为严肃艺术家和通俗的艺术家。

　　流氓是不务正业，为非作歹的人，无业游民。

　　艺术是创造美的，社会文明的进一步提高，物质文化的丰富，参加艺术活动的人越来越多，在众多的人中，有艺术的忠实者，也有进入到艺术行业中浑水摸鱼的，打着艺术的旗号以标榜艺术而达到其他的目的，以此歪曲艺术的意义。误导人对艺术的理解和追求的人算是流氓吧。

　　李申盛：我觉得艺术家和流氓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艺术是具有民族性的东西，那么它也代表这个民族的精神，这个民族的思维，甚至是一种民族的形象。而我们华夏几千年的文明，哺育和滋养了我们这个中华民族的血脉。而其中最为耀眼的艺术文化就是陶瓷文化，它使得全世界的眼球为之瞩目，敬佩和仰望。

　　我们的脑子里艺术家和流氓，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这两个概念不是能相提并论的。做陶瓷艺术的人应该有使命感，应该有责任感，更应该有自豪感与崇高感。我们在从事这项伟大的民族文化传播与传承，不论我们在发展的过程中有什么样的曲折，都不应该抹黑自己，抹黑我们这个伟大的民族。

　　我要谈到的，就是那些色情的，反动的伪当代艺术，混迹在一些当代陶艺的圈子里面，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红灯区的包子铺，周围的陶艺是周身裸露的女人，乳房张牙舞爪地挺立着，宛如刚出笼的包子；大腿肆无忌惮的劈叉，刺激着观赏者的欲望。这还是算好的，毕竟这也是前卫的人体艺术，只不过和我这等草民来说欣赏不来。但是有个别王八蛋对政治人物和政治事件的脱胎换骨，甚至对自身黄种人的刻意丑化却让我难以接受。而据权威报道，这类当代陶瓷艺术正在迅速走出国门得到外国人的青睐和追捧。什么道理啊，整天欣赏这档子的破事，真无聊。

　　几个少数所谓当代陶艺人物创作发展的历史是流氓的历史，一副是一种崇洋媚外、奴颜媚骨、两面三刀的面孔；一颗卖祖求荣、有奶便是娘的坏心。他们丑化新中国历史缔造者们，他们将文革等事件进行妖魔化的表现，他们将自己的黄种人进行畸形和残疾般的塑造，不是东亚病夫誓不为人的味道、这些艺术家本身你看不出流氓习气，他们有正而八经的工作，带着群小喽罗满世界的晃悠，老外给钱，他就立刻去充当打手的角色。变态的、迎合地去塑造西方人心目中的中国文化和中国人的形象，却将自己命名为一艺术家，有了大把的外币，回到国内趾高气扬，令那些迷幻的、还没有出名赚到钱的艺术家所羡慕。看到这里我不禁为这帮子王八蛋从事的行业心寒起来，在道德沦丧的圈子里，原来艺术流氓是这么“神圣”的职业啊。

　　这帮子流氓，表面上各个方面都和社会底层的盲流不一样，无论在外型上还是在内在气质、举止谈吐上，都能让人感觉一上等人的味道。要么愤世嫉俗、要么假装清高，感觉像谁呢？像鲁迅笔下的那些流氓人物。

　　于是乎留了长发，穿上件破旧的皮夹克，厚重的牛仔裤，套上笨重的皮靴，叼上烟卷，戴上帽子，牛B在艺术圈子里面。开着好车、腰间别着大把的金钱，令不少人羡慕不已。嗨！错出在哪里，都怪这年头，金钱成为了最好的变脸手术，在艺术家脸上，你单从外表已经很难分清到底是流氓还是艺术家。去到国门外的无上装酒吧里，从西方的某些经纪组织和政治需要中物色目标，看准一个，于是上前卖弄风骚，渴望得到猥亵。

　　在得到“西方”的接纳后，这些颠覆中国近现代历史的艺术品在国外热销，流氓完成了很小的时候的两个梦想，一个是长大成为艺术家，还有一个就是成为资本家。获得西方货币资金之后，流氓在国内存入银行或者投资股票市场从而成为“社会的寄生虫”。但他们将所获得的外汇在国内用于消费，拉动了市场的内需，繁荣了经济，这些艺术流氓为繁荣市场、获取创汇作出了贡献，得而堂而皇之进入了艺术精英群体。

　　这些现象是用新兴艺术的身份进行掩护，国人对他们的唾骂在金钱的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这并没有使他们烦恼，反而刺激了他们的斗志，人总是要有点精神的，这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路也就形成了，只要有坚定的目标，坚强的毅力，始终以一个艺术流氓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总有天，在西方的资本下，会成为一个大艺术资本家的，想到这里不禁笑了起来。

　　但他们也很累，在拥有了大把的金钱后，心态也无尽地迷离起来，自己也还是一个黄种人，怎么手术都改变不了肤色，改变不了自己的根本。当国人看到他们的作品后，伴随着“打死这个臭流氓”的呼喊声而来的是拳头，巴掌，脚丫，砖头，铁棍，酒瓶，板凳还有写字台。

　　主持人：“艺术”是人类通过借助特殊的物质材料与工具，运用一定的审美能力和技巧，在精神与物质材料、心灵与审美对象的相互作用下，进行的充满激情与活力的创造性劳动。可以说它是一种精神文化的创造行为，是人的意识形态和生产形态的有机结合体。所谓艺术，应该是人的内心对某些事物的认识。正因为如此，艺术形态应该是多元化的，比如某此艺术作品，在一些人看来是很美的艺术创作，在有些人眼里，却可能成为一堆垃圾一样。各位如何理解这个问题？

　　李申盛：这种差别不是萝卜白菜各人所爱，而是，世界观不同，文化层次不同，个人修养不同，生活取向不同而产生的必然现象。这种不同在社会上存在是很正常的，不管什么时代，不管什么国度，不管什么文化背景，只要有人，就有这样的存在。

　　看不懂的艺术是不能当做垃圾来处理的，你看不懂，别人看得懂；这代人看不懂，下代人看得懂；东方人看不懂；就惟愿西方人能看得懂吧!

　　汪勇：艺术是美的创造，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看出它的美。对艺术理解的不一样所达到的效果会不同，各人的审美取向不同，艺术的美不仅仅是外在的形象与表象的技术，它更深层的是通过这些艺术手段所体现出来的艺术创作者的艺术观点，思维方式和思想内涵正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主持人：有些艺术作品，由于创作者的创作意识比较超前，一时很难获得人们的认同，但是，这并不表示，这些艺术作品就不可能成为伟大的作品。荷兰著名画家凡高的经历，就很好地说明了这点。梵高的作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并不被世人所接受，直到十九世纪末世界进行了一次全面的革新，人们的思想得到空前的变革，接受新事物的能力也大大的提高。而过去相对于印象派较为超前的梵高，此时才适应了人们的审美需求。所以说，判断一件作品是否是真正的艺术品，还是有一些时间或认知的局限性的，这样的状况，如何破解？

　　汪勇：创作意识是一种思想观念，是创作者的世界观，知识结构，能力等等的结合。作为艺术创造者是美的发现者、前瞻者和指引者，一时的超前是必然的。它当随于时代但又超前于时代，不被人所认识也是自然的。只要是正确的随着时代的前进，人们意识的加强会被人所发现和认可。这需要创造者有清醒的头脑，坚强的意志，在寂寞中随着时代的发展不断地完善提高自己，与时代接轨，这样才有可能被人发现得到认同。

　　李申盛：是的，这个说法是非常正确的，但是，这个作品必须是有内涵，有艺术性的。思想可以超前，艺术可以超前，这样才能带动人类的进步，从而推动了工业、科技与文化的发展。这是艺术家的使命，这是艺术家的前瞻，这是他们对本民族，乃至对全人类最大的贡献。

　　这种超前性的情况不需要去破解，历史的车轮是滚滚向前的，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认知达到一定程度，他自然会对一些历史上的事情，做出重新的评价，但，没有绝对的肯定，也貌似没有绝对的否定。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无知，到现在为止，就一直认为蒙娜丽莎的微笑不好看，怎么也不好看。

　　主持人：各位老师在艺术创作经历中，是否有过这样的苦恼，就是自己倾心创作的作品，却得不到别人的欣赏和认同。遇到这样的情况，你们会如何去处理？

　　李申盛：我根本就不去处理，还要跟别人去做解释，让别人来认同，那太丢脸了，即使想解释也很苍白。我只会微笑着静静的站在旁边。为什么要站在旁边呢，因为站起来是对客人的尊重，沉默是对冷遇最好的回答，微笑是个人修养最好的诠释。

　　是不是一个客人不理解我就要静静的思考一下，又有客人不理解我又要思考一下，那这样下去，敢情我什么都不能干了，一生都拿去思考去了？伯牙弹琴寻知音，管他是谁来听，我只为钟子期，一个艺术家就应该如此大气。

　　汪勇：艺术创作是带有强烈个性色彩的，它是艺术家对艺术的理解和认识。要知道在没有与观者有共鸣的时候不见得会得到他人的欣赏和认可。这就需要艺术家有冷静的头脑，同时也要不断来提高完善自己的作品，从而通过作品更明确清晰的表达出自己的艺术观点，相信这样的作品一定会得到人们的认可和欣赏。

　　主持人：曾经，在我们这个国度，人体绘画一度被当作流氓的行径。如今，当人们开始接受和认可人体艺术美的时候，又出现了一种现象，有些人在创作时，有意夸大和表现男女的生殖器，并以此为创作之乐，请问各位对此有何看法？

　　汪勇：生殖器在原始社会就被作为图腾受到人们的膜拜。他是人体的一部分，本身就具有美感，它反映出人类的繁衍生命之美，是生命的力量象征。把它作为一种表现观念的载体来体现艺术家的思想和观点，那是可以被理解和接受的。但是若成为其他目的的展现，那便不被认可，这就要看艺术创作者是抱以何种的心态去运用它了。

　　主持人：请问老师对“艺术家一切以让人看不懂为目的的创作都是在耍流氓”这样的说法是否认同，为什么？

　　汪勇：艺术家一切以让人看不懂为艺术的创作是哗众取宠或沽名钓誉。这是对艺术的不严肃，作为艺术的创作者是思想和观念的传播者，他的创作是有理论基础的，因为艺术是有它的准则的，发现美，体现美，创造美。看不懂不是目的，创作的目的是提出问题并通过艺术手段去解决问题，以达到传播的目的，一切都有根可寻。有时可能因意识不强而理解不了，但创作始终是有目的的。

　　李申盛：艺术家为什么要创作让人看不懂的东西呢，我百思不得其解，最起码他艺术家自己应该是能够懂的吧。除非他不是人，否则怎么能说是让“人”看不懂呢？

　　在我的理解当中，流氓的概念和这个艺术创作好像不能混同，流氓是当不了艺术家的，艺术家也耍不出流氓的。看不懂为目的的创作，也就仅仅是一种耍泼而已，上升不到流氓那种层次级。它本身就是一种宣泄，一种反抗，历史上太多的文化人，政客等等，都有过这样耍泼的表现。

　　360行，没有流氓这一行。流氓成为不了文化，流氓就是流氓，登不上大雅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