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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与器之千窑一宝【景派·小茶童 】
2015-12-20 撰文/童福萍 老茂观察
在景德镇，茶与器共生相利，不仅是故纸堆里的传说，也是现实里的故事。
那天去莲社北路，忙里偷闲蹭“了了亭”的茶喝。这条林荫路是景德镇一条古老的瓷器街，明末清初就很热闹繁华，现在依然很美，被整理过的梧桐树渐渐又繁茂起来，光影斑驳、风摇树动，明明是城市的中心，却总让人忍不住慢慢行。树荫下的空间大多和陶瓷有关，每一个都有各自专属的味道，“了了亭”在其中并不起眼，但是说起它的主持人陈也君老师，陶瓷界大多耳熟能详。
陈老师的茶室也是店面，树根茶桌居中放着，两面摆设着瓷器，看起来都是信步闲庭、随手放的，仔细琢磨却有各种讲究。她从蓝色带盖的瓷盒取茶，用电热壶煮来喝。是老白茶饼，第一泡茶汤淡淡、很清爽，越煮茶汤成杏褐色，滋味鲜醇爽口，入口后喉咙甘甜、非常舒服。都说白茶“一年是茶，三年是药，七年是宝”，在制法上较单纯的白茶，随着时间推移增加的药性和风味，总是让人惊艳。
时间会消弭很多印记，所以长时间坚持做一件事，难能可贵。
说起来陈老师的小孩李申盛和米承燕夫妇，研究“高温颜色釉”已经八年，也很难得。
我们那天用的瓷盒、干泡盘、茶壶、茶杯，都是高温颜色釉的器物，也都是这对夫妇的手作。他们做瓷器很认真，也很辛苦，一年到头忙不停，常常一身泥、一身灰，不过在择优挑选后，总有一些瓷器因为釉斑、黑点、气泡等小瑕疵无法面市，这些并不影响使用的器物，本着“造物更要惜物”的原则，拿来当自用的茶具。
景德镇颜色釉历史悠久、驰名中外，指在釉中加入一定量的着色剂和辅助剂，经高温煅烧而呈现各种颜色和效果，是景德镇四大名瓷之一，烧造难度很高，有“入窑一色、出窑万彩”的美誉，也有“千窑难得一宝”的传说。有时华贵富丽、有时古朴深沉、有时红装素裹、有时明洁琼丽，“绿如春水初生日、红似朝霞欲上时”、“明媚有如江南的春水，洁净有如北国的坚冰”，说得都是颜色釉，它的不可预测和神秘，一直吸引陶瓷人夸父追日。
最近，李申盛色釉工坊以“千窑一宝”的理念，专注高温颜色釉瓷板画和器物的烧造，釉的开裂、剥离、卷缩、起泡、流釉、无光等阙限，全被升华为一种自然之美。
这里不说中国地质大学珠宝学院毕业与研究陶瓷的贯通，也不赘述李申盛过去的种种人生经验，更不说高温颜色釉瓷画，只说“玳瑁釉”。
记得小时读《孔雀东南飞》，“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常常想象刘兰芝该是何等娇艳美丽。后来才了解，玳瑁是一种海洋动物，也是一种有机宝石，自古就是吉祥长寿、辟邪纳福的象征，也常出现在诗画中，如唐代沈佺期的《春闺》：“池水琉璃浄，园花玳瑁斑”；金代元好问《画记·张萱四景宫女》：“三人所戴如今人蛮笠而有玳瑁班，不知何物为之。”
宋代曾仿照玳瑁壳的花纹和色泽，创烧出漂亮逼真的玳瑁斑黑釉瓷，明清玳瑁制品的使用更为普遍。玳瑁釉是一种窑变釉，釉面黑、黄等色交织混合，色调滋润，出自吉州窑。坯体用含铁量较少的瓷土做成；生坯挂釉，入窑焙烧后挂一次膨胀系数不同的釉并重烧一次，由于釉层的龟裂、流动、密集、填缝，便在黑色中形成玳瑁状的斑纹，与天然玳瑁极为相似，别具情趣。
李申盛的“玳瑁釉”从吉州窑、从宋瓷入手，从釉的配比、施釉工艺、窑位的差异实验实践，烧成时釉色交融、流淌，千变万化、流光溢彩，有红玳瑁、绿玳瑁、金玳瑁等各种色彩效果的划分。那天试着用玳瑁杯喝白茶，杯形为鸡缸，口沿用铜堑出金圈，水色在金光中潋滟，十分华贵。
今天喝着新糯酿的酒，又想起那只玳瑁杯，忽然顿悟，原来它是从“玳瑁筵，葡萄酒，殷勤红袖，莫惜捧金瓯”的散曲中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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