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瓶
这一对青花瓶,并非古物;然却是仿古的,瓶底有一印款:乾隆年制,实际是不足二十年的新烧。瓶细颈,鼓腹,腹上青色留白,勾勒一枝瘦梅,朵二,蕾三,似有暗香浮动。送我瓶者,是母亲小学时的老师,我称他太老师的。母亲说,太老师一生多厄运,然不媚不阿,有梅之风骨。
茶碗
前些年,拆老屋旧宅,人将废物列于街边贱卖。我恰路过,发现此碗,凭一点陶瓷浅识,知是日本造,给三块钱,碗归了我。茶碗浅底、矮足、土灰色。外壁绘一棵青绿植物,宽叶,花里豆状,不知何种。日本瓷多小巧朴拙,观之尚有小意思;若赏华美之大器,还得江西景德镇造。
画缸
因能涂几笔画,便购置了这画缸。菊、茶、月季、葡萄、龙、凤,杂而合一,描勾于缸壁、口沿,施七种浓艳之色。画缸硕大,缸内能蹲小儿藏身,架上案上几上,皆无处安放,只能坐于门旁的空地。缸中无纸卷轴画,是个空摆设,收藏的精品不肯示人,自画的劣品羞让人视。妻常戏语:家里少个腌菜的坛子,就使它吧。
笔架
笔架是对笔的尊敬,是笔的枕;笔行于纸上,奔于画间,累了,卧枕架上可解乏。我用此瓷笔架,可谓之是一个瓷枕,温凉细润,笔卧着舒服,亦消除了我文墨的躁气。
三彩马
友游洛阳归,送我此马,不是墓出的千年古物,是今人的仿造。其形少神气,其色多艳俗,怎比那个唐三彩。当地一些农人,弃田不种,烧上窑,专制此等劣品,巨量生产,廉价销售,流于八方,散于四海。是弘扬了古文化呢,还是糟蹋了国宝?三彩马,真想听它一声震天动地的嘶鸣。
蟋蟀罐
家里有这么个物件,我百思不解。父亲乃一介书生,以文墨为重,兢兢业业,从不玩物丧志。爷爷乃一个农夫,以土地为重,辛辛苦苦,从不好逸恶劳。没听说祖上谁是八旗子弟、阔公子哥儿,玩那斗虫。蟋蟀罐做了小儿的尿罐。
烟缸
我嗜吸烟,用古瓷做烟缸,友见叹之可惜。我说:一日无食可以,一日无烟不可,坐不能安,神不能守,作文作画亦少灵气,烟缸之重要胜过饭碗,有何可惜?友闻之,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