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花大王 程大有的刷花艺术

刷出来的瓷画世界 刷花大王 程大有的刷花艺术

    我曾经有幸去拜访资深陶瓷美术家、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王锡良老先生。采访中，王锡良大师讲到民国陶瓷刷花艺术瓷时，特别提到了当时的陶瓷刷花家程大有，他说：  “早年，已故刷花名家陈先水先生，曾带我到过程大有家，看到了程大有的人物刷花瓷板画，刷得非常好，技法娴熟，格调高雅，作品既有国画特点，又有陶瓷艺术独特的装饰效果，如果梅建鹰教授能看到程大有的作品，我看也一定会喜欢。”程大有作为民国时期陶瓷刷花艺术的杰出代表，他的作品时人争相购藏。大多被博物馆与海内外收藏家珍藏，景德镇陶瓷馆现藏有他的“渊明爱菊”、“茂叔爱莲”、“和靖爱梅”、“羲之爱鹅”，四块刷花人物瓷板（见上图）。程大有英年早逝，民间流传他的作品甚少，所以现在他的作品弥足珍贵，一般人难得见到。故70岁以下的人大多不知道程大有其名。
    对程大有的人物刷花瓷艺术，我曾研究了较长时间，他独创的刷花人物瓷艺术有强烈的个性和鲜明的时代特征，是景德镇陶瓷艺术传统瑰宝中一颗璀璨的明珠。作为后者，对前辈艺术家的精华不能

淡忘，要研究、继承和发扬光大。这是我写此文的动机，也表达我对前辈艺术家成就的敬意。
    刷花是景德镇传统的陶瓷手工彩绘，是釉上彩中新彩的品种之一：刷花的工具，是用笔刷、小刀笔、小铁钳、画笔和铜丝制成的小筛。操作过程(见图1、2、3)是：先将瓷面以陶瓷胶和水适量配合，糊上事先按瓷形设计好的专用图纸，干后，用小刀笔依照图样刻出花纹图案，然后陆续剔去有纹样的地方。这样，瓷面上呈现出空白的花纹来，再用笔刷蘸着所有要表现的各种新彩颜料，隔着铜丝网筛来刷，细小的颜色粉末就会附着在瓷面上，根据需要达到浓淡、深浅的变化，最后，在颜色面上用颜色面上用料画笔勾线调整，称之为“结果”。经700到800度“红炉”彩烧就形成了色彩明丽柔软的刷花瓷。刷花技术的形成与发展，大体是和洋彩（新彩）同步成略晚一点，在晚清时期。景德镇的陶瓷彩绘艺术。当时受西方的搪瓷喷花与西画的启发影响不断探索遂步完善形成发展的，不是某个人的发明创造。在手工刷花技艺的发展过程中，民间时期最为鼎盛。程大有是这个时期的代表，当时有“刷花大王”之誉。
   程大有陶瓷釉上刷花技艺的成就，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拓宽了陶瓷釉上刷花的表现力，开创了“薄刷法”的表现技巧；二是，开创了釉上人物刷花瓷技艺；三是，在陶瓷刷花方面承上启下，培养了一批刷花人才。
    程大有1902年6月生于景德镇浮梁新平，1945 年病故于景德镇赛宝坦29号，43岁英年早逝。原名程桂森，号子辉，笔名程鹏，其作品常写程大有美术图画馆出品。馆设景德镇赛宝坦29号。程大有之前的刷花，常见的是一些简单的花、鸟图案，装饰在小件的日用瓷上，艺术瓷装饰较少刷花运用。操作技术也没有规范性，色彩单纯，层次较少，远没有发挥刷花色彩丰富的表现力。程大有在总结前人的基础上发展了刷花技术，规范了刷花技术的操作过程，形成了“薄刷法”的风格。凡花鸟、动物、山水、人物、书卷，都能以刷花技术来表现，拓宽了刷花艺术的表现力，刷花逐渐成为陶瓷艺术装饰中广泛运用的彩绘方法。
    程大有的人物刷花瓷艺术是其独创，难度极大，有很高的艺术性。首先，表现在娴熟的运刀技术。运刀如用笔一气呵成，气韵生动。在光滑的瓷釉上行刀刻纸，是刷花技术中相当难掌握的一环，因刀在瓷上运行易滑落，轻、重、方向难控制，如一道刻错就破坏形象，故不能复刀。一般人在运刀过程中很难达到主观意想的愿望。对复杂物象用刀，刮出轮廓都是望刀兴叹，何谈活生生的人物神情。程大有运刀所刻之线，平整、净洁、流畅有节奏，生动地表现出服饰的质感和动感，表情精细生动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他的人物刷花用色极为考究。首先，在于颜色的配方里有其绝密的技术性，他非常注重陶瓷胶、水、颜料的恰当配比，俗称“标水”到位。技术操作时，先从深色的衣服凹处的衣纹开始，暗部的色彩常用复色多次上色，使色厚重，逐渐向壳面过渡，亮面色彩单纯，上色一次完成，借白瓷质地呼应托出色彩。再次，色彩中调入较多胶水，故给人薄而透明的感觉，形成了“薄刷”的技法。衣服的上色从深色到淡色，方法以此类推，刷完衣服，再刷脸和手的颜色，脸部先刷头发和嘴唇，次刷暗部和皱纹，最后刷亮面，从深暗处逐渐向高凸处刷色。颜色上好后，用单料画笔按需要的颜色蘸胶水料或油料调和，在色面勾画出五官胡子和手部轮廓线。在色面上画五官非常难，如有一笔失误，作品全败。因此，要有扎实的人物造型能力和书画基础。服饰的图案，也可在色面上画出来，如人物的领边，腰带和头巾等。
    从景德镇陶瓷馆的这四块藏品“四爱”刷花人物瓷板画中可看出，程大有的人物刷花特点，是以中国画的没骨画法，参以西画的明暗关系，注重体积和质感的表现，以刀代笔，刻出的线条、方圆徐疾有致，追求画面的神韵、节奏，色彩以对比调和为主，并巧用白瓷质地烘托物象，表现意境。人物结构准确，动态生动，神情刻画栩栩如生，呼之欲出。款字书法与画协调，有颜柳之意味，整个作品散发出清雅、明丽的文人画韵致，色彩又有装饰性。
    程大有的人物刷花，当时誉满海内外，其作品售价非常高，当时有很多艺人，慕其名，追其学，因此程大有带了一批徒弟，继承刷花技艺。后来成名的有扬子敬、程斌（程大有之子）、王纪堂、陈先水，方庭等都受其影响。程大有以后的刷花名家，包括其弟子，都是擅长花鸟、蔬果等题材，而人物刷花因难度很大，终无人问津，相比之下，尤显程大有的刷花工艺绝妙精伦。  （本文作者为景德镇高等专科学校艺术系教授。责任编辑／李晓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