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与陶艺

  生活在一座瓷闻名的城市，加之工作关系，我时常与陶艺家打交道。关系熟了，也会与他们扯一些工作之外不着边际的话题。有一次，我与一位陶艺家聊到了“文章与陶艺”的话题。对话如下：

  我用羡慕嫉妒恨的口吻说：“当初入错了行，要是学陶艺肯定比写文章有前途。”
陶艺家：“写文章也挺好的，景德镇陶艺圈就缺少能写的。”
我：“那倒是，你们也需要人吹吹牛，抬抬轿。”
  陶艺家（笑）：“你的话好酸呀！你也可以写批评文章嘛。现在的文章全是歌功颂德的，不是什么好事。适当批评能让陶艺家清醒，过度赞扬则会让陶艺家迷失自我”
我：“陶艺圈都这样说，可有几个人能虚心接受批评呢？批评别人大家都欢迎，批评到自己，不暴跳如雷才怪。”
陶艺家：“是呀，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其实很难。其实我蛮理解你的感触，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
我：“经济实力决定话语权。陶艺家财力雄厚，而景德镇写文章的普遍都很穷，为了养家糊口，自然甘为陶艺家的马前卒。”
陶艺家：“话也不能那样说。如果确实写得很好，也可以名利双收。”
我：“景德镇各种陶瓷类报刊杂志的稿费一般在千字百元，最高也不会超过两百元。一个星期能写一万字算是高产了，稿费也就是一千元左右。而最普通的陶艺家，一个星期能有多少收入呢？”
陶艺家：“陶艺圈有收入高的，也有收入低的，关键还是看个人的水平和市场的欢迎度。”
我：“收入高的当然就是大师了，这也就是大家打破头也要争大师的原因。”
陶艺家：“大师的水平高，自然作品的价格就高了。”
  我：“有一点我很困惑，有些陶艺家画来画去，好像都是一个东西，没有什么新意。写文章如果重复写一个题材，即使最顶级的作家，文章也没人愿看。”
陶艺家：“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创新是艺术的生命力，如果艺术家只会不断复制以前的作品，是件很可悲的事情。”
  我：“复制有个很大的好处，就是省时省力，从而达到利益的最大化。有些大师是以量取胜，单个作品的价格也许并不高，可架不住量多。一年下来，赚个几百万轻轻松松。写文章就不同了，你总不能抄袭以前的文章吧。每篇文章都必须重新构思、酝酿、行文，如果没有灵感，也许就和宋丹丹一样，一个星期憋出六个字。”
  陶艺家：“你说的也许就是一些陶艺家不愿创新的原因吧！创新确实很难，费时费力不说，有时候还可能收不到效果。不仅是陶艺圈，就是整个中国也存在这个问题。中国是‘世界的制造工厂’，但缺少核心技术，所以处处受人牵制。”
  我：“文章和陶艺有一个最大的区别：只要具备一定的文化基础，就能评断文章的好坏，而看得懂陶艺作品的人相比之下就很少很少。一个作家不管头衔如何荣耀，最后还是文章说话。而一个陶艺家如果冠以大师的头衔，即使作品水平并不上乘，也能卖个好价钱。因为懂的人不多吗，只有看头衔。”
陶艺家：“的确。具备文化修养的人比具有艺术修养的人多。”
我：“我曾经听一位陶瓷收藏家说过一句话：懂的人不买，买的人不懂。”
  陶艺家：“这话有些偏颇，但也有一定的道理。有些情况下，陶瓷艺术品的市场价格并没有和它的艺术价值成正比。”
我：“我有二位写文章的朋友已经开始学画瓷器，你觉得我现在开始学还晚吗？”
陶艺家（笑）：“你这是和我抢饭碗呀！我的建议是你最好别学，陶艺圈出人头地非常难，你又何必舍近求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