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新园、方李莉：景市两技艺“入非”是必然

  “在大工业生产出现之前，景德镇陶瓷手工业是以人为部件的一台大型制造机器。世界上任何一个产瓷区的手工业都没有景德镇发展得如此之完美、充沛，它分工精细、技艺精湛。景德镇的手工制瓷技艺和传统瓷业营造技艺，不仅应该入选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就是入选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也当之无愧。”
———刘新园
  “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最直接的意义是使之引起人们的重视，从而尽可能地传承。就算是有些已无法传承，也会做好记录工作。这是活动的意义，也是列入项目所在地今后该加以努力的方向。”
———方李莉
  国务院《关于加强文化遗产保护的通知》决定，从2006 年起，每年6 月的第二个星期六为中国的“文化遗产日”。当年6 月2 日，国务院公布了首批518 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景德镇的《景德镇手工制瓷技艺》和《景德镇传统瓷业营造技艺》名列其中。
  就景德镇两技艺“入非”是偶然还是必然、还有无其他可值得“入非”文化、“入非”的意义及今后景德镇该做好哪些工作，我对市古陶瓷研究所所长刘新园，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文化研究所副所长、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手工技艺评委方李莉进行了同题采访。
  6月5日下午，市古陶瓷研究所所长刘新园正在翻阅一本《文物》杂志。方李莉这段时间很忙，一个星期内已经作了4场专业发言，目前正在准备6月10日“文化遗产日”会议发言。
  “景德镇文化保护需要大大加强。”谈及专业，刘新园语如尖刀。方李莉说：“在试点时，陕西耀州窑和河南磁州窑便已申报，景德镇是后来才申报的，当时我都有点急。”两位专家均表示，景市两技艺“入非”是必然。
  我：在近期国务院公布的首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          名录中，景德镇的《景德镇手工制瓷技艺》和《景德镇传统瓷业营造技艺》名列其中，您认为是偶然还是必然？为什么？
  刘新园：肯定是必然！景德镇陶瓷手工艺业发展得非常完备，分工非常精细，南宋蒋祈《陶记》中便有“或覆仰烧焉，刻花、划花、印花之有其技，利坯、拉坯之有其法，秩然规制各不相紊”的记载。明代著名科学家宋应星《天工开物》也有“一坯之力，过手七十二，其中细微末节尚不能道也”的文字。
  可以说，景德镇的手工业是大规模的、分工最细的，任何一个产瓷区都没有如此之完美、充沛。分工细带来了技艺精，清唐英对此便有分析：“画者只学画而不学染，染者只学染而不学画，乃一其手而不分其心也。”景德镇陶瓷技艺是群体成果。
  与手工技艺相同，景德镇的传统瓷业制造技术也是独一无二的。仅窑炉而言，窑砖上9 种原料配制，其中并非单一的耐火材料，还有保温材料。拿柴窑建造来说，在明朝时为魏氏专利，后魏氏去世传给了外甥（都昌曹氏），这种技艺独特，在全国没有普及。另外，在窑炉修补方面，搪窑的技术是和好泥后，用手一甩便上了破损之处，然后用手一搪平便解决了问题。
  景德镇的手工技艺和瓷业制造技术还有手工拉坯、利坯等等，无法一一道来，总之，这些技艺不仅是可以入选国家非物质文化，就是入选世界级的也当之无愧。
  方李莉：几乎和世界文化遗产保护同步，我们国家在2003 年便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进行了试点，当时江西的弋阳腔和青阳腔便进行了申报，但景德镇没有一项。作为从这里走出的，又负责这项工作，我当时很着急，向同事们介绍了景德镇的传统手工业等，他们都认为这些很具实力，所以后来申报后便毫无争议地入选了。
  中国是个农业文明非常发达的国家，其中的手工业尤为发达。而在手工业中，又以陶瓷与丝绸为最。欧洲直到18世纪才有陶瓷，比中国不知晚了多少。代表中国手工业发达之最的陶瓷就是景德镇，这样的手工业技艺别说是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列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也是毫无争议的。
    我：据我所知，景德镇此次同时申报的还有景德镇民俗和乐平古戏台营造技艺，您认为景德镇除了已经列入的两项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列入项目？
  刘新园：景德镇陶瓷历史文化悠久，内容丰富，不管是非物质的还是物质的，应该说还有一定量国家级甚至世界级的非遗项目。例如景德镇瓷用毛笔制作技艺、坯刀制作技艺、窑房制作技艺等等，不一而言。
  我个人认为，这种评选应该有所控制，而不能无限量地去评，不然的话就会出现过滥现象。
  方李莉：仅非物质文化而言，它不只是一些手工技艺，还有一些观念性和行为性的东西。关于景德镇还有没有其他值得申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的问题，据我所知，景德镇还有很多如陶瓷行帮、行规、行会组织、行业崇拜等等，都非常有特色，完全可以申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
  我：请您从专业的角度介绍一下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有什么重要意义？景德镇今后在这方面应该做些什么？
  刘新园：非物质文化遗产是祖先馈赠给我们的文化财富，是发展先进文化重要的精神资源，中华文明绵延至今，其承载传续功不可没。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破坏现象较为严重，法律的缺失是保护不力的重要原因。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主要是从意识唤起人们的重视。
  不管是物质的还是非物质的，景德镇文化保护一直都很缺失。这种申报与具体的保护并不是一回事，它需要付诸更多的行动。在物质方面，我们要加以维护，对于非物质方面，我们则要想方设法地使之能够得以传承。
  方李莉：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意义很大，我觉得，最直接的一点就是可以引起入选项目所在地的政府和人民重视，从而在思想上和行动上去加以保护。非物质文化的保护工作主要就是传承，有些东西可能无法传承，但最起码可以记录。日本人为做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专门设立了“人间国宝”作为传承人。所有的项目申报时，都会附上保护方案，景德镇也一样对申报项目提出了自己的保护方案，今后要做的实际上就是按照方案加以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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