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梵音》《天地玄黄》钟莲生教授作品赏析

沉静与飞扬的美——钟莲生教授近作《太古梵音》、《天地玄黄》评析钟莲生教授思想活跃、博学多才，无论对文学还是对艺术，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在实践上，都有广泛的涉猎和深入的研究。丰厚的学养积淀和广阔的文化视野，使他在艺术创造的天地里俯仰自如、左右逢源。钟莲生教授兼有深厚的国画功底和精湛的西画技巧，绘画才能超群，加上熟谙陶瓷工艺及装饰手段，以至瓷绘艺术成就尤为突出，是一位在陶瓷艺术界有广泛影响的艺术家。钟莲生教授推崇中国古典诗学，心仪唐宋诗词所创造的单纯而沉静的审美境界。对古典诗学精神的深切认同，使他把单纯而沉静的“月夜”作为寄托情怀的一种审美境象。“明月夜，短松冈”、“杨柳岸，晓风残月”……这一系列的诗意的“月夜”，成了他近些年来反复表现的创作主题。他曾不无诙谐地说：大家都喜欢做人，我独好为“鬼”；大家都习惯画白天，而我独喜欢画夜晚。这一个“独”字，当是他艺术创造灵魂的“独白”。想来，正是因为有不同于一般的独到审美精神领悟，他才抓住了这一个独特的艺术视角，以至于将宁静化作纯粹的“沉静”审美意境。《太古梵音》便是展现“沉静”之美的一幅大型瓷板画。总览画作，人们或许会有许多“似是而非”的感觉。这究竟是中国画还是西洋画？是山水画还是花鸟画？是陶瓷装饰彩绘还是自成一格的陶瓷绘画？对于这诸多的“是非”感觉，贴切的回答应该是“是，又不是”。因为在这幅画作上，钟莲生教授将他所熟谙、擅长的艺术形式和表现手段作了巧妙而生动的综合。这种综合性的艺术发挥，使他的画作既和传统的瓷绘又和一般的现代绘画在样式上拉开了鲜明的距离，同时却也应用了瓷绘和绘画方面的许多传统表现手段。在综合基础上形成的创造性，赋予钟莲生教授的瓷绘艺术以超越既有绘画形式的颖异感和独特性。对钟莲生教授而言，画面所呈现的颖异感和独特性，不是一种刻意之为，而是出于对“沉静”审美意境的追求。在《太古梵音》上，画家调动各种艺术表现手段，渲染或刻画那隐于无尽夜色的丛林莽原、洒落参天寒林的幽冷月光、横陈冰溪雪岸的枯枝朽木以及瑟宿蜷缩其上的无奈猕猴，使人顿生清冷、寂寥、荒远之感。他努力抓住中国艺术强调单纯而沉静的精神内核，不断将景物景色向纵深挖掘，直追隐匿其间的纯粹的静谧之质。对意境之静的这种近乎绝对化的逼近，甚至让人感到画面静得有些“可怕”。在这并非死寂的天地里，我们能听到溪水畅然流泻、宛如天外梵音的轰鸣。这天籁之音打破了荒野的死寂，越发衬托出指向审美的荒野的沉静。细细地品味《太古梵音》，其看似平静的蓝色调的景色描绘，实际整合着一系列高难度的艺术处理，包括虚实关系、疏密关系、黑白关系、色彩冷暖关系、整体与局部等关系的处理。然而，画家如此娴熟地驾驭技法演绎，以至于笃实处见质感，虚略处显厚重，空疏里透辽阔，满密中现丰富，白山黑水，对比强烈，画面的组织呈现一派形式美感。值得特别指出的是，画面既有精微的细部处理，譬如蓝色调中可见微微暖色的点缀与调节，又有涉及整体关系的大局把握，譬如在保持国画布局的基础上引入凸显整体感和统一性的西画方式的光色处理，以至兼得中西绘画之长地加强了瓷画自身的视觉审美效果。由此可见画家深厚的美学修养和高妙的瓷绘技巧。性格的丰富性会构成一种立体的人格，也会赋予艺术追求以多样性。钟莲生教授认为，“单一的艺术取向，实际上是为得到社会的认可，而遏制个人的创造潜能”，应该以多样化的艺术来舒展丰富的人性。基于这种认识和信念，他不曾“安分守己”地画一种画，取一种题材，守一种表现形式。《天地玄黄》这一类型的作品，显示了钟莲生教授舒展自我个性、开新瓷绘艺术的另一种取向。就审美取向而言，如果说《太古梵音》显示了对“静”的追求，那么《天地玄黄》所呈现的则是对“动”的张扬，是对“飞扬”之美的揭示。目接《天地玄黄》，同样会有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是黄沙疾走的西北大漠还是铁甲过后的尘土飞扬？是鸿蒙初开的石破天惊还是天地一体的混沌世界？其实，没有必要在这方面问个究竟，似是而非的一切都是画家“中得心源”的营造，所形所迹只是透着动感、运势和情态的审美“气场”。我们倒是应该对纠缠其中的“气”的氤氲回荡，以及应对“气流”摧折的生命的顽强，加以悉心地体会。这些矛盾因素戏剧性地交织在一起，透过或具象或抽象或意象的视觉形式激荡我们的心灵，让我们概括地感知宏观宇宙生机运动和微观个体生命状态的辩证呈现，并由此领略“大象无形”自然精神诉诸艺术形式所具有的崇高美感。在这幅极富秩序感和节奏感的瓷板画中，我们同样可以看到艺术家对形式规律的高度把握力。画面上，画家时而用动感极强的大触笔表现自然运动的雄浑韵律，时而用细挺的笔划表现交织成网状的遒劲抵御力量。对比性的虚实、黑白、冷暖、浓淡关系，包括笔触的大小对比、线条的粗细对比、笔法的抑扬顿挫对比……这一系列的形式关系都在画面上得到切合法度的处理，以至如此和畅地融汇在对“飞扬”动感的揭示和张扬之中，呈现一种高度和谐的形式美。《天地玄黄》用艺术的手法压缩、概括和表现一种宏观、抽象的世界意象和形式关系，并把这一切很好地控制在“似与不似之间”，生动而充分地提示了不同于西方抽象主义的写意的“抽象性”。这是一种深刻体现中国“中庸”文化精神和审美理想的艺术追求。还值得一提的是，在这幅瓷板画上，钟莲生教授对在光滑瓷板上拖彩施色所特有的“流利性”和“柔润性”，作了非常巧妙、非常得体的利用。这种切合陶瓷材料、工艺特性的艺术处理，赋予他的画作以一般绘画难以企及的视觉效果和审美质地。卓然的学养、才情和识见，使钟莲生教授的陶瓷艺术创作具有超越一般的高度。他在瓷绘方面的创造性成就为陶瓷艺术界所瞩目，他也因此而成为“学院派”创新追求的领军人物。钟莲生教授正当艺术创作的盛期，我们有理由对他有更高的期待。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 吕品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