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艺术收藏风向系列之一：当代艺术私藏的试水

导语：中国当代艺术市场热点似乎在2014年的春天再次被点燃，从香港第一轮拍卖中的张晓刚“大家庭”系列再次创新高，到内陆北京保利、北京匡时策划中国当代艺术重要私人收藏专场拍卖，使得大陆首轮拍卖尚未举锤就已经赚足眼球，在这场即将到来的拍卖热潮中，无论是对于当代艺术市场持有看涨的观点，还是怀有短期效益难成大气的推测，不可否认的是这场拍卖的盛宴中，收藏者的主体已经变成了华人收藏家，并且在这一体系中，交易的核心亦是围绕在中国大陆的拍卖平台上。

　· 赵半狄 《鹦鹉和扇子》 ·

· 80年代末 200X175cm ·

· 北京匡时拍卖 ·

　　在更大的意义上来讲，如何去看待这样的一次拍卖，并不只是简单的在于拍卖的结果，就目前的情形来看，中国艺术品市场其实还是在调整的时期，多数人还是在观望，对于这场拍卖，我们更多的是看到了这背后的故事，包括华人收藏家如何建立个人的收藏体系，如首个以个人名义做专场的华人收藏家张锐，以及如何把作品从收藏到拍卖的价值转换，如山艺术文教基金释出的中国美术史中的重要作品等。

　　中国当代艺术收藏风向转变

　　正如山艺术基金创始人林明哲在接受记者采访中表示：“现在的艺术品收藏环境已经和前几年不同了，中国已经有很多有理念的藏家在做长远的藏品规划，这次和保利合作的专场拍卖中，有几件作品都是基金会海外董事所有的，我只是在帮忙促成“让中国最有价值的艺术品留在中国”的理念”，这样的一番话，虽然并不能打消观者对于林明哲此次出货的“质疑”，但亦是表达出了中国当代艺术品收藏中的藏家主体在重新建立。

· 罗中立 《春蚕》 ·

· 1983年 200×134 cm ·

·北京保利拍卖 ·

　　而就在2011年的春季拍卖季中，香港苏富比推出了名为“尤伦斯当代艺术收藏：破晓——当代中国艺术的追本溯源”的专场，在这场拍卖中，尤伦斯释出了几乎他全部的中国当代艺术藏品，这个专场带来的讨论就是谁来接手中国当代收藏?正如此后的相关报道显示，参与这场拍卖竞拍的人多是国外的藏家和基金，众人亦在讨论中国何时能有收藏当代艺术品的收藏家?就在短短的两年之后，中国当代艺术品收藏发生了三件让人震惊的消息，这三则消息在某种程度上更是“宣称”了中国当代艺术品收藏群体的浮出。

　　2014年初，著名收藏家管艺宣布向香港M+视觉文化博物馆捐赠37件重要中国当代艺术品，作品覆盖了从星星画会以来的中国艺术，特别侧重中国观念艺术在过去30年里的发展轨迹。三个月之后，中国当代艺术品的另一重要收藏家张锐表示，将会和北京匡时拍卖合作个人专场，推出中国当代艺术早期的重要八件作品，包括王广义、赵半狄等艺术家早期代表作;仅仅一周时间左右，北京保利拍卖就高调宣布，推出山艺术基金专场拍卖，其中包括罗中立、程丛林等中国美术史中的重要艺术家作品。

在张锐、林明哲、管艺等中国收藏家之前，中国的艺术家甚至依靠这些国外收藏家生存，方力钧曾经回忆到，一段时期内，宋庄的艺术家们，眼巴巴地等着那些外国人看他们的画，几百美元、几千美元买下一幅作品，对于吃饭都有困难的体制外艺术家们来说，无疑堪称雪中送炭。“那个时候我刚开始收藏的时候，就是去走访这些艺术家的工作室，当时他们的反应就是竟然还有中国的收藏家来买画”，张锐对雅昌艺术网记者说道。的确，曾经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中国当代艺术家所要仰仗的就是这些老外收藏家。在一个国家的当代艺术进程，在其中担负起重要作用，甚至成为其背后主要推手的，既不是国家机器，也不是国家专项基金，更非任何一位一言九鼎的美协负责人，却都是金发碧眼的“老外”。这未尝不是一项特殊时期、特殊历史阶段中形成的奇观。

· 方力钧 《1998年 NO.7》 ·

· 1998年 300X200cm ·

· 北京匡时拍卖 ·

　　2003年左右的时候，西方收藏家已经很难在中国买到便宜的好作品，一方面，价格的飙升使收藏的成本大幅度提高。另一方面，已经露出的好作品都已经被有眼光的收藏家买走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中国的一些早期的当代艺术收藏家才开始在市场的刺激下介入。“中国的收藏家开始从外边买东西，到国外的画廊去把中国当代艺术作品买回来，但是已经花了大价钱了，这对于中国当代艺术收藏来讲，是个非常大的教训”，栗宪庭在媒体的采访中表示。张锐的收藏发迹史正是这样的一种逻辑，他在早期所购买的作品，价格都是高于市场价的，并且逐步的建立起个人的收藏体系。

　　张锐：私人收藏趣味建立的代表

　　在这场名为“国内首个中国收藏家当代艺术专场”拍卖中，八件作品分别来自张晓刚、方力均、岳敏君、王广义、王兴伟、周春芽、罗中立、赵半狄的早年重要创作。北京匡时油画雕塑部负责人谢扬透露，张锐曾在当代艺术市场井喷时期所买进的这批作品，都属于当时的“天价”作品，但是遗憾的是自己对于继续负担这批作品感到力量有限，所以选择释出这批重要的作品，这也是张锐第一次出售自己的藏品。而更令人瞠目的是，张锐对于北京匡时的唯一要求就是低价要求定的非常低。

· 程丛林 《码头台阶》 ·

· 1984年 ·

· 北京保利拍卖 ·

　　“张锐对于作品是极其吝啬的，甚至是小气的，据我所知也从来没有这样的拍卖过”，张锐多年的好友、著名收藏家唐炬对雅昌艺术网记者说道。这样的疑问也是业内人士所关注的，尤其是在市场还处在调整时期，这并不是一个非常成功的出货时机。对此张锐显然并不在乎，正如多数人所知道的，2012年，张锐经历了人生最大的一次低谷，因为某些原因，在看守所被羁押了差不多一年半的时间，而这次之后，张锐就和太太达成了一些共识，应该做一些置换，这种财富置换基于对家庭成员的尊重，同时也是张锐个人收藏体系的重新建立。

· 王广义 《被批判的伦勃朗》 ·

· 1990-2003年 300X200cm ·

· 北京匡时拍卖 ·

　　在张锐最早介入收藏的时候，他的收藏可谓是“扫荡”。“以前张锐到艺术家工作室的时候，就好像是富太太买衣服，几乎是打包式的购买，很少有他进去不买作品的工作室，从圆明园画家村到更加偏僻的地方，张锐几乎都去拜访过，他的导师就是著名的艺评人黄燎原”，某画廊工作人员对记者说道。张锐也坦言，那个时候的收藏也没有所谓的体系，甚至都有某种帮助的成分在，但是随着市场的发展，艺术品的价格也到了一个相对比较高的时候，这些时期就常常比较纠结，不知道该如何去消费，从自己的立场上来讲，希望去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所以张锐始终给自己划定了一条底线，超过两百万元的艺术品就放弃了，把这个价格区间定位在二三十万，而这样的价格早已经不是成名艺术家的价格了，此时，张锐已经把目光转向了亚洲当代艺术，包括日本和韩国在内的优秀的年轻艺术家的作品，草间弥生、村上隆、奈良美智等人的作品都是在那个时期买入的。另外很多的装置艺术也是在那个时期购置的，这些作品的价格比市场中的一些画的价格便宜了许多。

　　在谈及到本次的市场释出时，张锐也是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考虑，最终做出了一个规划，“这个规划是继续关注当代艺术，包括艺术家以及周边，把我认为好的艺术家继续推广出去，同时也得以把我自己的消费维系下去”。同时张锐坦言，在自己的收藏中，经常会遇到一些非常优秀的艺术家，他们处在一个创作的过渡期，由于他们的艺术还不能被大家认可，生活变得非常艰苦，对于他们而言，首先要解决的是温饱问题，真的是随时都有可能让他们放弃自己的创作，而大家又习惯的去购买那些已经出名的艺术家作品，那么谁能够真正的让这些年轻人能够在市场上冒出来，这就是现在张锐所要做的。

　　林明哲式的中国当代艺术推手

　　和张锐所建立的私人收藏趣味不同，林明哲极其创办的山艺术文教基金会远远超过了这个范畴，甚至成为中国当代艺术推广领域的大使，对整个艺术价值评判话语权的建立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其收藏的西南地区艺术家作品，并为这些艺术家举办了非常多重要的展览，林明哲的收藏亦被其成为是收藏一段历史。而据业内人士所言，“林明哲买断了1987年到1997年中国十年的美 术史”，这或许有些夸大，但林明哲对于中国当代美术的收藏规模之宏大、影响之深远，无人能比。上世纪80年代，林明哲采用大批量收藏的方式，几乎将中国内地 “伤痕”、“乡土”和“唯美”三大美术流派的所有代表作吸纳至旗下。

　　而就在上月末，北京保利拍卖宣布将会在春季拍卖中推出见证历史——山艺术基金会藏重要当代油画专题拍卖，包括艾轩、程丛林、何多苓、罗中立、庞茂琨等艺术家的十件重要作品，众所周知，山艺术对川美艺术家体系有着完整的梳理，此次选出的作品是这几位艺术家九十年代初期的经典作品，山艺术文教基金也曾经在2012年推出了“山川蒙养20年——山艺术文教基金会川美艺术作品收藏展”，亦成功的实现了林明哲的构想，收藏一段历史，但令人质疑的是，为何短短两年的时间，就选择释出这些美术史上重要的作品?

· 何多苓 《舞》 ·

· 1990年 98×117 cm ·

· 北京保利拍卖 ·

　　其实，这并不是山艺术基金第一次的专场拍卖，2004年至2005年间，林明哲先后在上海保利和北京翰海推出“台湾山艺术文教基金藏品”专场拍卖，每次的专场拍卖均在业内引起轰动。林明哲也表示，这次的专场拍卖中的几件作品所有人是山艺术基金的海外董事，选择上拍的原因也是想把中国最好的东西留在国内，但是山艺术基金会对于中国艺术的推动重来没有停止过，包括收藏和推广等。“同时在批量收藏后，我们发现部分收藏作品风格非常类似，所以有时候会适当流通部分藏品，但原则上，让出去一张作品，往往会再买进10多张作品，正因为如此，基金会才能够拥有如此多的藏品，这种流通也会增加基金会的收藏经费”，林明哲表示。

　　北京保利拍卖现当代艺术部负责人贾伟也表示，林先生的藏品中，有些已经被收藏二三十年了，这次能够释放出来，这其实对于艺术家个人风格体系的建立也是难得的机会，尤其是这批作品均是艺术家早期的代表作。

　　作为中国当代艺术的重要推手，林明哲深知市场的运作规律，正如他在接受有媒体采访时表示，在和罗中立的合作中，也是在其收藏罗中立作品之后的三年才开始的，1992年才开始举办台湾巡回展，这是大陆艺术家第一次在台湾这样大规模地展出，当时在台湾当时最大的新光百货展览馆全省展出并配合大型媒体户外与公车广告。除了台北、高雄，之后又陆续在澳大利亚、比利时、新加坡、北京以及大陆各美术馆巡展共办了15次展览。随后成立山艺术罗中立油画奖学金也是在为未来中国学术影响力铺路、储备，这是依长期规划在进行。1994年起在苏富比、佳士得、嘉德拍卖，陆续将艺术家在重要拍卖会的封面出现，也是一种很好的推广。而对于市场，林明哲从来没有担心过，林明哲认为，中国艺术市场最坏的时期已经过去了，现当代艺术价格的调整已经完成了，有艺术价值的作品将再次获得市场认同。

　　对于张锐和林明哲的个人专场，让这个春季的拍卖当代艺术部分变得“有戏”了，不仅仅是对拍卖份额，甚至是对于业内观察人士而言，都是值得讨论的谈资。正如嘉德拍卖李艳峰所言：“对于藏家而言，这样的一种市场行为无可厚非，藏家也处在不断调整的过程中，他们并没有义务去做什么，展览推广对于市场和艺术家都有好处，只是有时候这么快，可能会有一部分人接受不了，但是早晚都会出的，可能是明年或者是后年，中国拍卖二十年了，在当代艺术中，能做私人专场的没有几个，这也是一个卖点，对于市场会有拉升作用，但是也要考虑到，藏家越来越理性，拍品质量是首要的考虑要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