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人系列报道——挛窑老者的昔与今

　　“挛窑”是景德镇瓷业的俗语，指砌窑（结窑）、补窑（修窑）。挛窑全部用手工操作，不借助任何工具。如砌筑二十多米高的窑囱时不使用模板、吊线，仅凭经验一圈一圈往上砌，每砌完一段，只是在囱的内外壁表层糊上一层黄泥浆，看似粗糙，实则坚固、耐用。挛窑分脚篷、顶篷、靠壁、烟囱、满口五大部分，每个部分又分许多道小工序，每道工序都有独特的技术规范与施工要求，因此在景德镇很多学徒即使耗费许多年的时间，才能勉强掌握挛窑技术。

　　余云山——景德镇目前仅有熟练掌握挛窑技艺的老手艺人之一，也是挛窑非遗代表性传承人。幼年时，他同曾祖父由都昌迁往景德镇，全家人挤住在彭家上弄的两层阁楼内。聪明好学的他从小就跟着长辈学习收窑、做窑，挛窑这门手艺也成了余云山终身的事业。

　　挛窑事业的艰苦往事

　　上世纪50 年代，做学徒工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余云山回忆起往日的种种，那段艰苦的岁月依旧历历在目。“冬天是烧窑的主要工作时段，在5 天内七八个人就要将十几个窑做好。那水都冻成了冰啊，那么冷的天就卷起裤腿在窑里烧窑。冻得哟。”余云山讲述起当年那烧窑的艰苦岁月，还是止不住感叹。烧窑时间基本是三天一窑，到了年关，挛窑的工程量更是要加大。由于交通不便，许多学徒为了及时返乡过年，寒冬腊月徒步走回去，雪地上留下深一脚浅一脚的足迹。“挛窑全部用手工操作，又脏又累，也有一定危险性。”余云山说，挛窑工与黄泥、砖块为伴，夏天在烈日下忙碌时，汗流浃背，为不影响做工只好赤裸着上身；冬天严寒时只能穿单衣，卷着裤腿烧窑。手往热水里一泡，趁着还有些许热度去取冰冷的黄泥涂抹窑壁。“每天要弯无数次腰，砌几千块砖。”他如是说道。

　　“挛窑工作辛苦又危险，那为什么还要去做呢？”面对记者的疑问，余师傅笑着解释道，“生活所迫呀。”学习挛窑技艺非常苦，需要学习多年才能出师，但出师后收入也很高。不同级别的手艺人有相应等级的收入，当时如果要加级，除了努力提高技术水平之外，还有一项特别的风俗——拜师，宴请技术好经验丰富的师傅并拜其为师，便能获取加级的资格。“八级技工出师之后，就要担起主要责任了。”余师傅告诉记者，在业内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即“自己徒弟自家训”，意思就是师傅只能训管自己带的学徒，即使看到其他学徒出现瑕疵也绝不能吱声。

　　传统技艺的未来希翼

　　余云山师傅说，叔叔伯伯都是挛窑艺人，自己是家族手艺的传承者，同样也会将这门手艺交给自己的下一代。“现在的年轻人都愿意学陶瓷手艺吗？”记者不解。余师傅称，自己的子女都从事陶瓷事业。国家一旦重视，让这项事业能继续发展，挛窑人才就能慢慢培养。“那可不一定啰，我家孩子说什么也不肯跟着我学。”在旁休息的一位老师傅打趣着提出了相反意见，但也道出了如今年轻人对传统陶瓷技术的态度。

　　随着时间一同改变的不仅是人们对学习挛窑技术的态度还有制作水平。经余师傅介绍，随着技术改良，黄泥涂窑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手工砖早已是过去时，现在也有了高温砖和高温匣钵，做好的窑十分坚固。“可以保存几十年啰。”余云山说到这里，眉眼笑成了一条缝。

　　采访结束的时候，余云山还在不断重修瓷窑，他说：“我希望政府能加以重视，别丢了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传统技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