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镇瓷器上的纹饰,除了以结构整齐、匀称、调和为特点的一些图案外,很多都与国画有关。国画不同于西画,它是在中国产生、发展和不断完善的,中华民族非常喜爱,是一种民族美。景德镇瓷器常采用国画风格的纹饰,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正因如此,它便更具中国特色。
国画有工笔、写意、勾勒、没骨、水墨、设色等技法形式,它是以宣纸来展现的,宣纸吸墨均匀,且能显出枯湿浓淡,可以施展笔墨情趣。那么瓷器呢?没有烧成的生坯会吸水,特点与宣纸相当;而已经烧成的白胎不吸水,就不同于宣纸。但景德镇人都有办法在已经烧成的有釉的白胎上,展现国画风格的纹饰。比如清代雍正年间,景德镇人发明了一种“玻璃白”,用来打底,以改变瓷器不吸水的条件,国画中的没骨法,就得到了很好的运用。
吴海云著《论绘瓷艺坛上的珠山八友》写道:“刘雨岑老先生曾向我作了很好的介绍。他以自己独创的‘水点桃花’为例,说作宣纸画点花头,是连红带粉点,在瓷器上混合点就不行,得先打一层玻璃白底子,再用红去点”,“否则,就不理想,就不成功。”
玻璃白是何物?潘文锦《景德镇的颜色釉》说:“其主要原料不外乎青铅、石末、玻璃粉、牙硝、白信石等。将它们按方称量后,磨细混匀,放在耐火坩埚中加热至熔化,流入冷水中,磨细成白色粉末备用。”它的配方一般为:铅末91.5%、牙硝3.4%、白信石3.4%、玻璃粉1.8%。简单吧?可它却是我们的前人,经过无数次的科学实验才发明的,就像唐代的宣州发明宣纸,五代的歙县发明徽墨一样,是古代工匠们的心血和智慧的结晶。
使用玻璃白,也很讲究。《陶瓷彩绘》指出:“所用的玻白要擂得极细”,“料要用得新鲜,最好现用现擂”,“不能和水颜色一样浓,蘸料向碟边一撇时,只要料水能较快地流下即可”,“笔上蘸色多少要看所填面积的大小而定,最好能一次填完”,“遇到大面积必须接填时,最好把接头避到画面狭窄或不重要的地方”,“不能来回搅动,更不能填完整块后看到有不匀的地方,再补上一两笔”,“要使玻白挨到线条,但又不能盖住线条”,“更不能填出轮廓或洒到别的地方”,“万一偶有填出的,可等干后,用竹针笔裹上一些棉花,仔细地擦掉”……
景德镇的瓷器,之所以誉满全球,是因为景德镇人不甘人后,肯动脑筋,在生产实践中不断总结与创新。玻璃白的发明与使用,就是其中的一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