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刚回到景德镇教书,平日里随处可见的传统陶瓷在当时多得很麻木,找不到任何艺术灵感,身边的人耳濡目染 话陶瓷,什么八友、三阳开泰、青花玲珑、某某大师、仿古等等,除了传统还是传统。有个问题就一直缠绕着我,作为一种材质能不能产生其他的艺术表现形式,既可以别于传统中国画又别于当时学院里的西方式的陶艺,经这么多年的探索发现陶瓷不仅艺术表现力强大,而且陶和瓷是有本质上的区别,包括当今许多所谓现代陶艺作品,瓷器是烧造不出的,相对而言陶泥可塑性强,我认为瓷有瓷的优点,陶有陶的优点,当今学术界和民间都把他们含混在一起。身处景德镇当然是喜欢瓷,爱瓷;如何把这种对瓷的爱变成具体的行动,坎坷的成长经历造就了我叛逆性和执着性的性格,寻求另一种别于传统的瓷画艺术形式。传统陶瓷艺术是一座座高峰,令人敬畏,有些已是座丰碑了,后人难以超越,反证有人在继承,或喜欢,我认为我自己不适合也没必要走这样的路。为了打进去,才能走出来,曾从粉彩,新彩到青花和装饰进行大量的学习实践,晚上经常去旧书摊,书店搜集这方面的理论知识,从世人心中顶级名师到民间老小师傅们一一讨教,不知为什么这一切并没有感染我,反而叛逆之心愈演愈烈。路都是人走出来的,为什么不走自己的路了。
实践中慢慢发现了类似于釉里红之类的各种颜色釉极富变化和艺术表现力、它可烧出各种五颜六色的瓶罐之类。每看到这类工艺品我就心动,多美妙的色彩,大自然的造化一般,要能把它像油画颜料一样来使用那该多好。在我看来颜色釉用到工艺品中简直就是一种浪费,我们的艺术家不是要创新求变吗。当时李菊生和潘文复两位老师不是已在努力探索且颇有建树。我认为颜色釉作为一种绘画材料,可以吸收更多的姊妹营养进行探索,如中国画用色强烈对比、虚实,版画用色高度概括、简练明朗,水彩画的色块淋沥交融、明快,油画用色厚重、色彩有空间层次、冷暖层次对比鲜灰层次对比,颜色釉在陶瓷绘画上进行探索,作为一门艺术来探索实践,攻克对材料的技术性熟练把握点是远远不够的,艺术家还得把材料运用通过各种技法加上与之适合的表现艺术符号即题材对接上了。如丁绍光重彩画的符号是云南少数民族人物风情。比如,王沂东的写实油画符号沂蒙山民俗少女,那么在陶瓷上如何去寻求与之相应的题材,我认为陶瓷上艺术创新应去梳理下传统文化本身,陶瓷是天然的人造材料是人类文明的重要标志,人文气息浓在它上面艺术创造理应给予更多的人文内涵,才能更好的体现它的文化价值,当代人如何去把握传统文化。
颜色釉因窑火而色彩缤纷富于变化的天然属性与我喜爱光色动人的印象油画,重彩画(特别是丁绍光的重彩画)他们之间极其相似,不同的学科之间能交叉运用起来,会诞生出一种新兴的学科。出于天生对色彩敏锐和爱好,颜色釉、印象油画、丁绍光的重彩画这三者自然被我常联系在一起。从材料性能上分析颜色釉与火、土、温度、气候、位置、冷却速度、平与竖烧方式,釉料混合方式等,印象油画厚重注重色彩的科学性即色彩冷暖、鲜灰、明暗、对比、节奏、韵律、形与色和空间等有关,重彩画,色彩浓艳丰富对比强烈和谐,线面色块结合,装饰性较强;于是我一个大胆的想法,把颜色釉与油画,重色彩的艺术性即油画形与色、重彩画的装饰,对比。中国历史悠久,传统文化极其丰富,在陶瓷上决不只是画这些中国画式的梅兰、竹菊、八仙、四美、高仕,我们应向优秀的现代艺术家学习。如谷文达把中国的汉字运用到当代艺术中放大,张艺谋把浓郁的东方元素在影视中放大,在陶瓷绘画上也启发了我去探索东方元素另一种解读方式。从2000年开始寻求适合我有兴趣的变现东方元素—中国老屋,京戏,唐仕女。
任何一种绘画艺术掌握其材料性能(即工艺)固然重要,但更为重要的是艺术家后天的各种修养决定了其作品格调的高下,窑变是门疑罕的材质,也正是因其疑罕更令人妩媚,让我痴迷。(2008年作 章朝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