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下午我和干道甫,老安,朱迪踏青到三宝山谷深处,那里溪水欢腾,山花烂漫,完全世外小桃园的情景.印象最深是水边绿叶素容迎风袅娜的十里香,傍若无人,独自芬芳.干道甫在山谷里收购村里废弃的窑场,希望在这建筑他梦里的青花山庄.
晚上,大酒后.我们四个清谈中国当代陶艺现状颇感忧虑.并决定效仿当代陶艺先驱八木一夫,铃木治的走泥社,在景德镇成立中国第一个当代陶艺团体冰蓝公社,以板块的力量冲击陈腐的陶瓷语言,建构新的陶艺空间.后来陆续加入冰蓝公社的有西安的杨志,昆明的吴白雨和日本东京艺术大学归国博士刘晓玉.
2006年干道甫研究生毕业后留校任教.
秋天在被罗哲文称为近200年来最好的私家园林---归园举办了他的第一次个展.展览中干道甫的青花或倚山靠树,或置于瀑布下,或沉在清水塘中,或闲放于亭台楼阁,史上没有人做过这样的展览.前来捧场的五十多位名满江湖的诗人,其中有徐敬亚,多多,李亚伟,默默,周墙,马松,赵野,野夫,王琪博,吉木狼格,何小竹,老丁,北魏等.
当年他娶了美丽贤淑的妻子笑寒.
这是干道甫人生极为重要的一年,从漂泊的艺术浪子到安定工作家庭.次年他做了女儿的父亲.
干道甫是我见过最勤奋的艺术家.他时常几天几夜在简陋的老鸭滩工作室守着窑火创作,多产和勤奋对那些不愿重复自己的艺术家是痛苦.一段时间他陷入创作低谷,作品出来别人不褒贬,自己不满意.那时干道甫的青花在上海,北京已打开市场,有追随的藏家,父母也接到景德镇来孝敬前后,当初的梦想青花山庄已在建造中.他创新的焦虑和幸福感一起增加.我夜半的思绪常常被自困在老鸭滩的干道甫打断,好像隔空看见初遇到他时那双总想寻求什么的眼睛.
我和干道甫三更半夜有过无数次信息和通话,不乏精彩,可惜都遗失了.记得我说过:青花是在少女的皮肤上刺青,温润可人.还说:青花之妙在于莫名其妙.这些他都理会了.令我感慨的是他把我当时开的处方:日读坛经一则,月读庄子一篇,或可治愈灵感缺失症.至今存在手机里.他所不知那是1991年我结婚生女事业小成后被幸福打倒的诗人焦虑之余自我疗伤的方法.
终于有一天我在他工作室里发现新出窑的一对青花方器.温暖的青花游弋在雪白的瓷胎上,如青衣曼妙飞舞的水袖,曲终人散意犹未尽.我知道他走出来了,我想象他创作时干净流畅的笔触和物我两忘的境界.初为人父的干道甫的青花里多了份淡泊,温暖和控制.据说他是从随口吐出顷刻散去的青烟中顿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