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梦想太丰满,还是现实太骨感,经常一觉中途醒来就再怎么也睡不着,干巴巴的躺在黑暗里面等待黎明的来临。长时间的睡眠不足,我不得不睡的越来越早,可是又生怕中途醒来,睡意常常全无,怕停留在黑暗中,越安静,反倒想的越多啊.......
高中老班长特意绕路经过景德镇来看我,说我们班我算是最神奇,最神秘的一个了,明年的同学会一定要回武汉参加,我搪塞了过去,我不喜欢参加同学会,高调我没那兴趣,低调我没那性格,曾经熟悉的面孔,再接触是一种干巴的寒暄,漠然的陌生,许是,看看以前那几位漂亮的女生当下如何,或为我唯一念想吧。老班长和我都是打篮球的,他184,我180,以前是是他壮我胖,现在是我壮他胖,我看着他的体型,笑着问道,篮球还打不?老班长摇了摇头,很久都没有接触过了。我呵呵一笑,我呢,还在坚持,一直坚持到现在。
坚持需要给个理由吗,好吧,理由就是有尊严的活着。打从自己做陶瓷那天起,业内就给我贴上了标签,高看,低看谈不上,至少正眼看的不多。行,我认这些有色眼球的帐,所以,我基本上不宣传我自己,无论是景德镇本土内外的杂志媒体,就是我自己的网站,我也很少去贴我的陶瓷作品。我默默的学习着工艺,掌握着工艺,研发着工艺,这一走就是七年,七年我咬定青山不松口,盯死工艺成就自己的路子,美术,我超越不过你们,工艺上,我就让你们超越不过我。这条路真苦,看见钱,看见时间,看见青春,像纸片一样的燃烧在窑炉里,能得到的,却往往只是万一。回首,七年,对于陶瓷工艺来说,只有失败和成功两个面,只有淘汰和生存这冰火两重天的境地,千年来的窑工们,以身赴火,让陶瓷工艺代代创新,代代更迭,才让陶瓷美术有了扎实的实用基础,工艺之路,无声的伟大啊。
工艺,伟大在于从来就没有规则,它是代代窑工用毕生经验总结出来的点滴。所以,才有了无数工艺失传的陶瓷国宝。有一句话,摸着石头过河,对于陶瓷工艺来说,这个比喻不恰当,这就是一个巨大而又黑漆漆的房间,里面凌乱放满了各种杂物,只有出口处露出了一个针眼大的小孔,投入一丝光亮,依稀可以感觉到方向的存在,你就在这里面摸着走,没有规律,没有经验,只有石头和杂物,只有不停的被磕碰,被撞个满怀,满身的淤青,不断产生的伤口。我就是靠这个艰苦而残酷的工艺之路,撕下了身上所有的标签,业内有越来越多的人认可,也有更多的老师给予了赞许和期许。可是,我还是不愿意宣传,这让我父亲大为光火,他老人家主动给写了两篇文章,也给我马上叫停了。父亲一直不知道,我想要什么,赚钱?我已经有了数十个经销商,换点生活费,浆养度日不是难题。长久的生计着落?时代在发展,这年头就没有指望过什么工作能做一辈子的,十几年来,凭借文案功底,文化积累,商务能力,更重要的有了珠宝鉴定和陶瓷手艺这一技之长,还用得着愁这辈子生计问题。徒争虚名?这我还真不在意啦,凭借我制作的那么多杯子进入千家万户,这种以物赚名的模式,让我拥有了成千上万的购买者,收藏者,使用者,就这知名度,不比谁差。那,那,我到底想干什么,呵呵,深挖洞,广积粮,缓称王,低调是积蓄力量,在这场比赛中,我要在弯道超车。
因而,每当我醒觉的时候,我就不自觉的陷入工艺的复杂思考里面,对于陶瓷工艺来说,不进则退,当我将陶瓷工艺向前推进的同时,无数的烦恼与挫折纷纷袭来,当我再拼出一条陶瓷美术上面转换之路的时候,如何摆脱前人,或者说市场已经存在的颜色釉绘画体系,独树一帜,就像一个巨大的鸿沟横跨在我的面前,景德镇陶瓷在工艺和美术的结合基础上,不是要你去超越他人,是非常需要你如何去区别他人。在一次次的自我激励,随后,又自我否定的情况下,频繁的心绪潮起潮落,希望与失望相互交替,那巨大的力量蕴藏在自己的身体中,可是无法发挥,这种力量就像真气一样,蓬勃乱动,又控制不了,它就变成了戾气,让你心烦意乱,走火入魔。我怕输,也越来越输不起了。丢掉了市场,耗费了钱财,我真不在意,我在意的是青春,34岁的青春留着一小段尾巴,冲锋向前,那种闯劲,那种无所畏惧的小宇宙,奔涌燃烧的没剩下多少了。算算在围着景德镇陶瓷转,已经12年了,我没有几个12年,也舍不得几个12年。我看过景德镇陶瓷太多艺术家的人生,活的精彩,色彩斑斓的有,但蹉跎岁月的还是大多数。时间太少了,除了给家庭,给孩子外,其他的我都舍不得挥霍啊。
青史能留名吗?巴掌大点的地方,能刻下多少人的名姓?都是名人?不可能那!陶瓷这玩意,不管是美术还是工艺,没有进步就一定会被淘汰,只要你的东西别人能复制,能学走,不管你是什么人物,终究可能只是炮灰。我一直在想,对于景德镇陶瓷的审美,是我们收藏者越来越高远,还是艺术家们在偷懒,我想,应该是后者。艺术家们忽悠收藏者不懂得工艺,不了解工艺,将其奉为神灵,凭着一点成绩就能坐享其成一辈子,我想,这样的日子,应该过去了吧。是的,收藏者懂得工艺的人太少,但是,同样是很多陶瓷从业的人群,他们通过学习,通过摸索,通过研发,正在将一个个的神话击毁,他们用低廉的售价,提供着与名人同样的工艺,同样品质的陶瓷艺术品,陶瓷大生产的时代,会像洪流一样吞没多少名人学者,大师教授的陶瓷艺术作品。还不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吗?还不认真的去审视自己的工艺门槛吗?还不脱离那种自淫自乐的精神虚空吗?陶瓷一千年就是一个工匠精神,它的存活,它的生命在于工艺的就是生命,工艺就是命运,别再留恋着为自己歌功颂德,著书立说了,咱们做点实事吧!了了亭 李申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