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申盛 说“景德镇的郎红”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母亲问我你又没有做郎红，你怎么写。我笑答，我两年前还真的烧过很长时间的郎红，只是因为各种原因，我烧出的效果实在不佳，而所有的成品除了个别无意留下了外，其他的都给客户拿走了。在个人烧制过程中我认为，某种程度上郎红要比釉里红难烧，单就是一个郎红的色彩稳定性以及俗定的色阶，就远远难过可以千变万化的釉里红。但从市场上反过来看，郎红已经是相当稳定了，无论是从色彩还是各个俗定的审美条件来看。反而，釉里红却一直表现出来了一种极不稳定的情况，就随便说一个朋友的窑吧，用六块板的窑（注：以板子的数目论窑体的大小）烧，怎么烧都不稳定，色彩变化太大，失败率高，随后这个朋友把窑卖了，做了一个四块板的窑，结果很快就稳定下来，釉里红色彩窑变也很完美。

  我这边的窑烧不了郎红，也可以说，我作坊周围其他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窑都烧不了郎红，烧出来的大多脱口极大，红色挥发太多，整体发灰，即使偶尔有成，红色也大多不鲜亮。我烧郎红的时候找过原因，也换过多个窑，或者在某一个窑里面换多个窑位进行过实验，结局实在不甚理想。我试图结合烧窑老手找过原因，除了能确定温度与气氛不对以外，实在是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也许您看到一个温度与气氛不对，好像是很简单的两个条件，我们为什么不能克服，那我来给您详细的解释一下，先谈温度过高。郎红脱口过大，红色挥发太多的成品特点。郎红脱口过大指向的烧成条件是配制出来的郎红流动性过大，才能导致脱口过大。挥发太多，指示的是温度过高。而前面流动性过大，也可能是温度过高导致的，这两个成品特点，相互斧正，指向的都是温度不合适，可是降温烧，是可以，降到多少度？就算是每十度，十度的往下降，想要找准温度，就不知要试烧多少次，单每窑数千元的成本，我实在是不敢承担，因为我并不是想专业烧郎红，没有必要投资在一个单一釉种的实验上，更何况，釉的配置已经不再是秘密了，郎红已经烂大街了，国贸一堆堆的卖，效果也非常好，实在没有那个必要。

  再说第二个气氛不对，气氛不对，说的是还原气氛的浓度，时间，还原过程的手法细节，还原与氧化之间的温度过度点等，这里面那一项不对版，郎红也一样烧不出来。可是这个里面的实际操作，比单独去找温度点还麻烦。景德镇窑炉做还原气氛，是人为手工操作的，一个窑要烧好，特别是颜色釉要烧好，最难的一个环节就是做还原，而且随着窑炉的使用，烧窑者需要不停的进行调整和更改，比如窑炉类坯的类型，棚板的距离，方位，天气的潮湿寒冷等等，加上调整还原气氛的浓度的大小变化，出气量的不断改变，这里面，对于烧窑师傅是一个极高的考验。在景德镇烧青花简单，烧颜色釉确实是个需要高手的活。这不是一个普通的艺术家能够做到的。很多艺术家自我吹嘘，自己能够完成所有的技术活，特别是烧窑都自己来烧，得意云云。我听到这种话只是笑笑，先自我说明，我不会烧窑，要烧，我会请师傅来烧，或者出去找专业的窑口搭烧。但是简单的会烧窑，就和会做大餐一样，水平高低一比立现。大多你跟着烧一段时间，自己烧了后，成品质量七七八八，应该是没有问题。但是想把颜色釉烧好，烧亮，烧出各种神奇效果，呵呵，那些自我标榜的艺术家们，十之八九就做不到的。

  当这两个可以找出来的原因，再结合其他还未找出来的原因，我再经过数十次窑的实验，无论是成本上的难以接受，最终成品的实际效果，成品的售价，都会成为制约的因素，万一始终烧不成，那我简直是要崩溃的。我曾经实验了一个釉的效果，经过数个月，二十多次的窑的实验，这窑还是半搭窑，到最后还是没有成功，在接近过年前，我最后还是放弃了。投入成本和心血难以计数。可是转年的夏天，呵呵，又在一个普通的条件下有烧出来了，这些不可理喻的事情，尤其可以看见，烧颜色釉是如何的困难。

  再有了自己烧窑的失败的经验和过程中，我就一直在找其他专业烧郎红作坊的特点，最后发现了一个共同的规律，那就是，窑一般都不大，窑内空间棚板的搭建和摆放坯的品种是相对固定的，这种条件下，如果能够稳定一个合适的烧制温度和烧制过程，郎红的出品在色阶和各种效果上大多十分稳定。至于涂上去，或者喷上去的郎红因为浓度和厚度，以及火头的方位导致脱口不一这种情况，那不属于窑火的问题，而是属于上釉的技术问题。所以，以国贸烧制的郎红做样板，它的温度应该低于1300摄氏度以下，但温度也一定不低，因为国贸的郎红的瓶子，外面是郎红，里面是白釉，我观察了白釉的颜色与亮度，加上瓷土的白度与色泽，温度应该不会低的太多。至于烧制效果应该定为上层。其售价又十分的低，可见成品率还是很高的。商品的器型种类不多，也较为固定，这样既适合窑内空间的摆放，烧制的规律性，同时对于施釉也有可以确定的规律和方法。因为做颜色釉，器型变化太多，就难以找到某种颜色釉的施釉规律，成品率，成品效果都不会很好。

  而对于郎红的俗定审美，您可以在图上找到相对应的标注。第一是郎红的脱口要一致，也就是说，一个瓶子，旋转一圈360度，口沿部分的白色，和红色的衔接线要求保持在一个相对水平线上，不能上下起伏太大。第二是，口沿白色部分，最好不要有其他的杂色，口沿的脱口最好也不要太长，太大。第三，色阶达到血红色，内有牛毛纹。釉面可见大小不一的开片效果。第四，底部的底足，一般都是后期旋切的，在制作郎红的过程中，整体瓶子是涂满色釉的，加上郎红强烈流动性使得所有的釉都往下流，于是在坯的底部打一个垫饼，既将瓶子支撑起来使瓶子仅仅保留底足和垫饼保持一个釉面的连接而已，而釉在烧制过程中一直流淌到垫饼上，而不接触棚板，保证了棚板的安全，待成品出炉，用磨刀一旋切，瓶子和垫饼之间就干干净净的脱离开来。了了亭 李申盛/文